陆瑾走入前院,顿感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望来,其含意有不解,有疑惑,有好笑,有讥讽,不禁让他生出如芒刺背之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得一瞬间,陆瑾笃定一笑,信步走至了待客司仪处报上姓名,待客司仪翻动名册寻找半响,微笑回答道:“根据阿郎安排,陆郎待会就坐东偏厅内,由我家大郎君裴庆远相陪。”
陆瑾心知今日正堂落座的肯定全是达官贵族,如他这般小小的棋待诏,自然只能坐在偏厅,不过这样也好,倒让一个人也不认识的他免去了许多尴尬。
拱手谢过待客司仪,陆瑾正欲举步离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哟,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内文学馆的棋博士陆瑾啊,怎么,现在去了翰林院担任棋待诏,又威风得不行么?”
陆瑾霍然转过身子,入目便是刘昂那张挂着嘲讽笑容的面庞,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刘昂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立即便被旁边那个熟悉的人儿所吸引了。
依旧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崔若颜看上去和五年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然而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已经由黄口小儿长成了伟岸青年,即便这般站在崔若颜的面前,她也丝毫认不出自己来,回想当初两人在海上相见协商交换人质的那一幕,陆瑾不禁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崔若颜本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送来寿面寿桃当贺礼的懵懂宾客,却没想到这位宾客视线竟是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眸中似乎出现了几分呆愣之色,如此情况,不禁让崔若颜又觉意外又觉好奇。
感觉到被陆瑾直接无视,刘昂胸膛中陡然燃气了一股怒火,上前一步怒声道:“陆瑾,本郎君问你的话,你为何不回答?”
陆瑾恍然醒悟了过来,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刘昂的脸上,不知不觉中,一丝轻蔑的微笑已是飘上了唇角,淡淡言道:“这位刘郎君,在下与你称不上有所交情,自然没有义务来回答你的问题。不回答当算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轻轻哗然。
要知道刘昂乃是当朝宰相刘仁轨之孙,在官宦子弟中也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这位棋待诏丝毫不给刘昂的面子,竟这般大胆反驳,如何不令许多人深感意外。
刘昂多次在陆瑾面前落于下风,特别是上次蹴鞠大赛被陆瑾等人反败为胜,更是让他觉得颜面大失,此际闻言,立即怒火中烧,冷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芝麻小官,我问问你,你可知今日乃是何人寿诞?”
陆瑾眉头一皱,淡淡反问道:“你我皆为宾客,刘郎君何必明知故问。”
刘昂冷哼道:“既然你知道乃是裴尚书的寿宴,为何却送出那些低贱的寿桃寿面前来寒碜裴府?此等龌蹉心机,实乃可恨之极,我若是主人,必定将你在逐出裴府!”
陆瑾心知此番若是示弱,只怕此人更会得寸进尺,不怒反笑道:“如此说来,刘郎君是觉得礼品贵贱,便是衡量送礼人心意之标准?”
刘昂上前一步,昂昂然回答道:“礼品珍贵与否方能体现出送礼者的心意,那是当然。”
“刘郎此话大错特错。”陆瑾摇着头一句评判,望向刘昂的目光止不住的嘲讽,“刘郎君以贺礼价值衡量人心,当真是庸俗浮浅,难道阁下不知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之说?”
“哈?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刘昂面上抽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环顾四周夸张大笑道,“诸位听听,此人莫非是晕了头,竟说什么千里送鹅毛当作礼品之话?一听便知是胡搅蛮缠之言,即便是真的,想必也是送礼者懵懂愚蠢,受礼者傻愣无知。”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轰然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