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傲然地看了陆瑾一眼,似乎有些满足于带给他的震惊,言道:“而本官,乃是虞国羽林军大将军童宝山,爵封卫国公,正三品官身,你可记住了。”
望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年轻男子,陆瑾止不住有些啼笑皆非,他实在想不到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大唐,居然还有着一个国中之国,女皇?羽林卫将军?呵,说出去一定震惊世人。
心念及此,陆瑾压抑住了心头的好笑,冷哼出声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在下眼中只有长安城的大唐天子,却不知阁下口中的女皇是甚?蛇虫鼠蚁据山称王,倒也十分可笑。”
“你……好狗胆!”叫做童宝山的年轻男子神情止不住一变,英俊的脸庞上也有些扭曲了起来,“大唐天子不过是胡夷伪君而已,岂能成为我们中原正统?尔等为胡夷效忠,坏我中原衣冠习俗,才是认贼作父。”
陆瑾知道许多儒家卫道士,特别是昔日衣冠南渡,生活在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后裔,一直对大唐皇室的血统心存质疑,认为李渊祖上是出身于鲜卑的大野氏,而非真真正正的中原华族。
就实而论,此话却是有失偏颇,李唐皇室昔日祖上本为陇西李氏,也是声名赫赫的豪门大族,因佐北周伐魏有功,而被具有鲜卑血统的北周皇帝赐姓为大野氏,期间更与鲜卑贵族通婚,至隋文帝时才恢复本姓。
而在大唐开国以后,与周边万族交流频繁,致使中原胡风大胜,许多华夏习俗为之改变摒弃,因而也遭到许多倡导恢复古代礼仪的卫道士们的口诛笔伐,眼前的童宝山正是站在这样一个道德制高点上,嘲笑蔑视大唐天子。
陆瑾冷哼一声,也不想与他在这样的问题上过多纠缠,起身冷冷言道:“阁下不是要带我去见见你们那可笑的女皇么?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走。”
感觉陆瑾的话语甚为无礼,童宝山面容竟是有了几分狰狞,冷笑言道:“现在不怕你桀骜嚣张,待会若是惹得女皇不悦,本将军必定要让你人头落地。”
崔若颜看见陆瑾要跟随童宝山出去,神情不禁有了一丝担忧之色,但她也知道现在落入敌手,也只能任由其摆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容言道:“七郎,万事当心。”
陆瑾自然听出了崔若颜口气中的关心之意,他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轻道:“若是此去我没有归来,崔娘子你一个人也须得保重。”
崔若颜知道陆瑾此行凶多吉少,贝齿一咬红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看见他粲然一笑,转身而去离开牢房之后,崔若颜的眼眶竟是不知不觉红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首抬头,晶莹的泪珠才没有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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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牢房,初夏阳光灿烂而又夺目,使得长时间不见天日的陆瑾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目,一时之间竟有些不适应。
还未等他适应过来,只觉后背突然被人重重一推,童宝山冷冰冰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给他戴上脚镣手铐,押往皇宫。”
周围轰然一声应诺,陆瑾立即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死死地抓起按住,又是一阵铁链相撞的叮当之声,手腕上陡然一沉,想必是双手已被带上的镣铐。
这时,陆瑾双目视线终于适应了强烈的阳光,变得渐渐清晰,可见六名身形魁梧的黄甲武士正呈圆形包围在自己的身旁,其中有两人正在上着镣铐,腰间大刀闪出的寒光足可以令人胆颤心惊。
陆瑾乃是监察御史出身,在审问太子李贤谋反案件中更是审问过不少囚犯,对于这一切自然是司空见惯不会害怕,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片坚固幽深的院落,无花无水无草,有的皆为一排排的青砖大屋,想必刚才他与崔若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