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崔若颜便收到了周兴的密信,看罢之后,一双黛眉顿时忍不住紧紧的蹙了起来,俏脸露出了肃然之色,然过得须臾,她却又莞尔一笑,像是非常开心,纤手拎起宣纸一角靠近烛火,将之付之一旦。
见状,卢雪峰颌下白须一抖,连忙问道:“十七郎,周兴在信里怎么说?”
崔若颜摇头轻叹道:“卢掌事,陆瑾早就已经令云蛟帮之人从县衙内将卷宗偷出,我们毁灭证据的手段已经失败了啊!”
闻言,卢雪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狠狠一拳砸在了长案上,切齿怒骂道:“陆瑾那黄口小儿当真狡猾如深山老狐,居然事先便起了防范,气煞老夫也!”
崔若颜乜了卢雪峰一眼,口气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卢公此言差矣!何能用深山老狐比喻陆瑾?此人高瞻远瞩,目光长远,实乃一个可敬又可怕的对手,能够与这样的英杰对战,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卢雪峰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反驳崔若颜的说法,唯有站在旁边的君海棠深感奇怪,觉得最近娘子似乎与陆瑾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甚至可以说是惺惺相惜,也不知他两人被火凤教掠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沉吟半响,崔若颜轻叹一声言道:“从目前情形来看,卷宗若在,陆瑾就能够凭此顺藤摸瓜继续调查案件,形势对于我们尤为不利,而且更让人为之难办的是,谢太辰昔日谋夺陆氏盐场的手法太过简单粗暴,那些夺得的盐场全都列在了谢氏的名下,故而我觉得谢太辰难持其咎,也无法推脱罪责。”
卢雪峰轻轻颔首,思忖半响问道:“听十七郎之意,莫非谢氏一干人等已经救不得了?”
“对,”崔若颜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纸扇扇柄轻轻一敲案角,加重语气言道,“在下认为,当此之时理当丢车保帅,否者说不定案件会让牵涉到七宗堂,致使更多为我们暗中效力的官员落马,不知卢掌事以为如何?”
“形势屈人,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卢雪峰蓦然一声长叹,想及大好的局面化为乌有,不禁倍感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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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热浪吹拂,一阵沉闷的鼓声自吴县县衙响了起来,声震霄汉让人耳膜止不住隐隐作痛,整个吴县都已是为之轰动了起来。
早在两天前,吴县的黔首庶民们便已经得知,今日监察御史陆瑾将在县衙提审县令谢太辰一干人等,故而鼓声一响,许许多多的百姓已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涌入了县衙,而陆瑾为求公允,也是破例允许旁人围观审案经过,片刻之后,县衙内便是人满为患了。
日上三杆,陆瑾与周兴两人联袂而行,施施然地走入了公堂。
今日陆瑾头戴一顶纱罗幞头,长长的幞头垂脚飘逸脑后,随着他前行的脚步风动不止,一身绿色官服穿在身上倍显挺拔颀长,此际清冷的目光扫过欢呼雀跃的庶民,脸上露出肃然冷厉之色。
在陆瑾之旁,则是穿着绯红官袍的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周兴,今日他主要负责观看监察御史陆瑾审案的具体过程,并勘验最后定下的罪责。
缓步来到正北面南的案几前,陆瑾朝着当头那面上书“公正严明”的牌匾微微欠身一揖,这才一甩衣袖登上了三级台阶,旋身落座在了案几之后,而陪审官周兴则坐在了右面一侧。
陆瑾双手扶案威风凛凛,犀利的目光一扫堂内以及外面满当当看热闹的百姓,亢声言道:“本官乃朝廷监察御史陆瑾,奉圣人之名巡狩江南道诸州,查究不法,纠正典狱,现本官怀疑吴县县令谢太辰伙同其父江淮转运府法曹谢景成、岳父睦州司马裴向天、其弟谢太真侵吞吴县陆氏产业,制造冤案强买沿海盐场,相互勾结欺压良民,故此,本官根据大唐律例,在吴县县衙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