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我就骗她?谁告诉你我骗她了,那是她欠我的,她就得生生世世来偿还。”南柯语气突变,狠狠道。
那是,她欠她的?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百年前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
白木眼中清明,仿佛忽然之间想明白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自嘲般的轻笑一声,复又从沈楚臂中走出,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沈楚虽然不解,却从她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颓然,凄楚的,无可奈何。他见她脚步虚浮,左右摇晃,又伸出手去,想要扶着她。白木却摇了摇头,挡了他的手。
她在南柯眼前站定,这狐狸洞里真静啊,明明有这样多的人,却能清楚的听到每一声呼吸,舒伯周因为方才去救过离意,微微喘着,清儒道长以法力将自己的呼吸掩的几不可闻,沈楚虽是凡人,吞吐之间却有一丝仙气,倒是有些怪异,可是她与南柯,两个人的呼吸却是重合的。
她用喑哑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小南,你那时跟我说过的人,是李易吧?”
南柯没有说话,可是那一双丹凤眼里难掩的惊慌,分明显示着她猜的不错。
原来,一百年前竟是这样的原因。
乾隆五十八年,梧州,大云山下。
道士从山上穿了林子,又穿壁而过,脚下生风,不过片刻便停在了山脚下的坦地上,倚着一株阔叶树,在阴影下站了。浅蓝色的道袍,料子很是轻薄,夏日的风总有些暑气,拂在脸上闷的紧,拂起衣衫却有一种凉爽。因是道门的原因,他并没有梳着满清的辫子头,也不似上了年纪的老道士日日用一支发簪缠了稀疏的灰发,而是束了发带,将头发披散下来。负手立在树前,望着山上的方向,有所期待。
日头从东边缓缓爬上了头顶,阔叶的树下也没有什么荫蔽的落脚处了,怎么还不到?他索性翻身一跃便跳上了树枝,拿手臂枕了,躺在树叶间,倒也凉快。可是仍偏过头,切切的盯着下山必经的那一条青白色的小石径。
树叶里头是晒不到了,却偏生闷的很,捂了他满脸的汗水,薄薄的一层汗聚得多了,便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从太阳穴沿着眼窝滑过鼻梁,滴进另一边睁着的眼睛里。汗水竟这样辣的厉害,他猛然一个翻身坐在树枝上,揉着通红的眼睛,朦胧间才见到一团红色从树林子里跳了出来,沿着石径直直的跑到树下,下一瞬睁开了眼,那小红狐狸已经往地上滚了一圈,现出人形来。
炎炎的夏日,她仍然穿了一件红色的绣花宽袖袄裙,袖子仿佛为着避暑故意做的短了,露出小半截雪白的手臂,戴了一只玉镯,在日光下透着晶莹的绿光,衬着她的手很是好看。
她也跳将上来,坐在枝头边上,伸出一只手来,拿了浅蓝色的一方手帕替他擦着脸上的一层汗水,又用大拇指腹揉着他那只红了的眼眶,轻盈的笑道:“小李易,怎么没见着我来,竟还哭红了眼睛吗?”
李易一时怔愣住了,任由她温柔的抚着他脸颊上的汗,听她话毕他又猛然抽出扶着树干的一只手来,抓了她的手轻轻将她拉身向前。轻风吹着她手心里的丝质的绢帕,飘在他的手腕上,痒痒的。
他眼角的笑容似乎是弯进了心窝里,便连着那一颗小小的泪痣也是温柔的:“不许再叫我小李易了。”
她迎着他的笑脸,一双丹凤眼斜斜的向上扬着,道:“从我有意识算起的话,至少比你长了两百岁,就算是从炼成人形算起,也比你多了那么五六年的光景,你可不是小李易吗!”
“可是,我不小了。”他又将她拉近,沉声道,“南柯。”
树上确实暑气逼人,南柯方才坐了这一小会儿,已经细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