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地上用短木棍,拴上一根细绳子,支上一个淘米的罗,下面撒些米。我们便躲在了晒台的门背后,就等麻雀来自投罗网了。没几分钟,就有麻雀飞来了。不过它们比老鼠还机灵,淘罗外的米一扫而光。那些麻雀贼眉鼠眼,围着淘罗东跳西跳,左顾右盼,探头探脑,就是不肯往里钻。我等得不耐烦了,要再撒些米。德明不让,说让麻雀吃饱了,它们就飞了。他要我沉住气,还说我们是在和麻雀比耐心。
别看德明上课一分钟都坐不定,但捉起麻雀来,却能半个钟头连动也不动。这时越来越多的麻雀聚拢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去报的信。那后来的全是饿死鬼,肚肠一空就饥不择食了,开始打淘罗底下米的主意。那为首的伸长了头颈,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仔细地观察淘罗底下有什么机关。它突然啄了一粒米并飞快地跳了出来,再看看我们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有几只学着它的样,也壮着胆进去抢米吃。我不想在麻雀身浪费太多的时间,要德明快拉绳子,他却说要再等等。麻雀尝到了甜头,看看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便胆大包天,奋不顾身,纷纷往里钻,想大吃一顿。趁麻雀一涌而入,德明一拉绳子,那淘罗就罩了下来。那为首的及时跳出了淘罗,真是虎口脱险。那几个贪吃的就要付出代价了,哪有白吃我们米的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讲得太对了,要不然我们靠什么逮住它们。
我们冲了上去,那淘罗里有四、五只麻雀惊恐万状地扑腾着想逃命。德明得意啊: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麻雀是落网了,但要把它们弄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手还没伸进淘罗,它们就会来个大逃亡,让你白忙活。他让我想办法,我拿了一把蒲扇,小心翼翼地插进淘罗底下。然后用一个米袋套上去,再把蒲扇开启一点,那些麻雀就乖乖地钻了进去。
到了德明家,他拿出了金虫笼子。这只笼子是他几年前用棒冰棒头做的,用它来关金虫、知了和天牛等。我们没有鸟笼,只能用金虫笼子。但德明大哥说这就是关鸟的升笼(用来运输)。德明把麻雀一只只从米袋里捉到了笼子里,他一不小心,其中一只从袋子里飞出来逃走了,死里逃生,算它命大。我们放了一点米在笼子里,可那些麻雀不识好歹,不领我们的情,在笼子里是上蹿下跳想逃命。
等我们从弄堂里一身汗回到家时,那几只麻雀撞得是头破血流,笼子里的米是一粒不少。德明大哥告诉我们,麻雀的骨头比我们硬得多,它们宁可饿死、撞死也不愿失去自由,这叫“不自由,毋宁死”。这种品格是与生俱来,世代相传,无一例外。其实我们也知道老麻雀是养不活的,但没想到这些小鸟竟有如此的性格,就是共产党人也不是人人宁死不屈的啊。
对于我和德明,单单靠一、两顿毒打是根本解决不了什么实质性问题的,但只要饿上一顿饭,就能让我们乖乖地低头。也就是说,只要敌人管我们一顿饭,用不着人家下毒手,我们就把自己出卖了。看来要骨头硬,还真要好好向小麻雀学习呢。
第二天上午我第一个到了德明家,进门就问麻雀怎样了,他拿出一只张妈烧的酱麻雀让我尝尝。原来他大哥说那些麻雀是活不了了,还是趁活着杀了吃。德明说这有我的一份,这样一只酱麻雀就过了夜,因为张妈说过GD人从不吃隔夜菜的,德明爸更讲究,连隔顿的都不吃。我听了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家哪一天菜够吃过,有剩菜能过夜就是天方夜谭了。张妈烧得味道不错,和熟食店里五分一只买来的酱麻雀不分上下。
下午放学后,我们四个背着书包就直接去人民大道买小麻雀。我们从嵩山路一直往北走,到底是延安路,再从延安路上一条小弄堂一直穿到武胜路人民大道。这里小贩多,价钿也比新城皇庙要便宜一点。
到了那里,发现今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