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番茄卷心菜猪油渣汤,打了半斤饭。要是在平时,我是不喝汤的,今天汗出得多,嘴巴干。
食堂的阿姨讲她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小朋友一顿饭要花两角钱吃半斤饭。我告诉她我做了一上午的生活,吃少了下午做不动。这阿姨眼光太差,难道她没看出来我和这里的人有点不一样吗?
吃食堂的都是些附近的一些商家和工厂的工人,因为单位里没有食堂,便在这里搭伙。有的单位还补贴一些搭伙费,要是居民来吃,则自己掏搭伙费。像这样的居民食堂,在我们那里基本上每个里委都有一个。吃食堂虽然方便,但开销较大,所以天热不少人自带冷菜冷饭便将就过去。
我边吃边注意周围的人,果然,吃荤菜的很少,很少有人吃两只小菜的。一个大汉(SD人?体重至少是我两倍)只买了四个馒头(怎么吃得饱),一碗番茄卷心菜猪油渣汤。他馒头咬咬,汤喝喝,吃得津津有味,一顿饭才一分钱(馒头只收饭票,不收钱)。身旁的一个阿姨只买了一只汤,半碗鸡毛菜(三分一碗),也吃得开开心心。看来食堂阿姨说的有些道理,我太大手大脚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阿哥来了。他只要了一碗落苏(茄子)和一碗汤,一共才四分钱。看他可怜,我就把省下的两、三块小肉全都给了他,还对他讲,这样太做人家(节约)了,吃得好才有力气。阿哥却讲我是“脱底棺材”(大手大脚,吃光用光),不晓得节约。我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省下来的饭菜票要还给阿爸,又不能换零用钱,不吃白不吃。
饭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商店,而是到了共和新路旱桥,从桥下的楼梯上了桥。我有段时间没来旱桥了,我知道旱桥是SH最长的桥,不过下面没有水,是五、六条铁轨,还横跨过两条马路,故称为旱桥。我往桥下看了一会儿,便走着下桥了。
突然,我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只远处有两辆马车急驶而来,车轮滚滚,却没有尘土飞扬(那时的路面很干净)。赶车是两位解放军,马车上是好几袋粮食,就像打仗电影里老百姓为前方送军粮。那马好像是在小跑,速度却很快,马有四条腿啊。我很好奇,又觉得奇怪,难道解放军连卡车都买不起。后来才知道,不是解放军没钱,而是在城里除了解放军别人不能养马,那应该是退役的军马。现在马在SH也是希罕物了,前两年我们还在人民大道看到过马戏团养着的马,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它们的影子。
一路上,我看到那些踏黄鱼车和拖车的人双手紧握车把,身体前倾,肩上的绳子绷得紧紧的,艰难地拖着车子一步一步地往上坡走,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那些满载的车子,上坡踏不动,只能下车来拉。让我好奇的是,他们一边拉,还一边还“嗨卓、嗨卓”地打着响亮的号子,一声一个脚步。我想只有在上坡和上桥时,车夫才会打爬坡号子,因为在别的地方听不到这样的号子。听丽华爸说,他们码头工人在扛货是时就经常要打码头号子。因为有的货物既大又重,要六个人甚至八个人一起扛,这时就有一人领着大家喊号子,这样就能使大家集中精力,劲往一处使,步调一致,四平八稳。
有的车夫干脆把车停在路旁,坐下来歇口气。这时,有几个男孩,走到那些车夫跟前问他们些什么。大该是问要不要他们帮着推车。有好几个男孩找到了要帮忙的,而有的车夫则则摇摇头、摆摆手。那些男孩两人推一辆车,快要下陂的时候,车夫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角子(分币),可惜我没看清是多少,大概是一分吧。
这些孩子蛮可怜的,推一次要好长的一段路,才一分钱。不过从他们的脸上看得出,他们非常满足。
回商店的路上,我看到一些男孩不仅赤膊而且还赤脚。我很佩服他们。马路被太阳晒得是滚滚烫,他们的脚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