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心。我觉得涮羊肉不仅好吃而且好玩。再看海伦和丽娟,她们不是在涮羊肉,而在煮羊肉,那羊肉不仅老,而且鲜味都跑到汤里去了。我兴致勃勃,吃得满头大汗,盘子只只朝天。那两盆羊什基本上都到了我肚皮,海伦和丽娟是碰也不敢碰,连江湾伯伯都嫌它太羊臊臭。
吃了没多久,她们就说吃饱了,江湾伯伯也放下了碗筷,他们怎么不吃饭啊。阿婆要我把剩下的一点菜涮了吃掉,我们要回家了。我急了:“阿婆,我饭还没吃呢,帮我弄两碗饭来。”身旁的老吃客告诉我,这里不供应白饭,要吃饱肚皮可以买几个饼。阿婆给我要了两个,这饼有点像酒酿饼,但大一点,也薄一点,硬得要命。同桌的吃客都把饼一块块撕下,放在汤里,等泡软了再吃。
照他们的样,我也从锅里盛了点汤冲在调料碗里,把剩下的菜全都放在漏勺里。因为涮的人多,汤羊肉味道浓,特鲜,那饼经羊肉汤一泡还真好吃。我正淅沥哗拉咽得起劲呢,海伦说我坏话的机会又来了。她污蔑我不是在享受,而是在吃烂糊三鲜汤。
“啥叫烂糊三鲜汤你懂伐?不晓得不要瞎讲。”我一边吃,一边反击。
“我只晓得你现在吃的就是烂糊三鲜汤。”
这时有点酒水糊涂的江湾伯伯就讲起了烂糊三鲜汤的故事:从前(解放前?)有的饭店为了多赚钞票,偷偷地将吃客剩下的菜:没啃干净的排骨、蹄膀骨头、鸡鸭壳子、鱼头鱼尾,荤素不论,统统回到锅里,再加点厨房间要扔掉的边角料,慢炖烧成的一道菜,也就是大杂烩。由于品种繁多,味道相当鲜美。食客一般以穷人居多,如过去的黄包车夫、筑路工和码头上做苦力的有时会到饭店喊一碗烂糊三鲜汤,也算大大改善了生活,饱了口福,眼不见为净,袋袋里铜板少啊。
还有一些高级饭店,有钱的食客经常惯派头,满满一台子菜,大鱼大肉只动几筷,有的原封不动便留在了桌上。饭店将这些东西收进去,不回锅只改改刀,拼成一盘盘美味佳肴,加点白饭再卖出。写字间小职员,小老板,平民百姓有时会来这里打打牙祭,解解馋。
有个吝啬鬼大老板,赚的钞票用不光,自己却节约得要命,把一个铜板看得比头还大。穿得破破烂烂,吃得像瘪三,天天咸菜老卜头薄粥汤。平时不舍得买荤菜,经常从泔脚缸拾一些人家扔掉的带鱼尾巴小黄鱼头回来烧了吃(他住高级地段)。他的小开儿子一点也不像老子,大手大脚,花钱像流水,经常上大饭店大吃大喝。
有一次大老板狠狠心,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只银洋钿,也上大饭店。在底楼排队等那便宜的残羹剩饭。这时有几个西装毕挺的小开从二楼包房出来,个个油光满面,说说笑笑下楼来,他转过脸去生怕被熟人认出。但一个声音他觉得熟耳,等他转过头去再看,那小开已溜出门外。剩菜来了,满满的一盘,有大块的走油蹄膀,整只红烧狮子头,几调羹水晶虾仁,两块熏鱼,划水(红烧青鱼尾巴)外加三鲜烤夫,都是SH本帮菜。大老板蹲在地上,鼓动起腮帮子,狼吞虎咽,吃相恶劣,咸菜泡饭吃惯了。一大盘菜全倒进肚皮,连盘子也舔的干干净净。
一到家,小开就伸手向他要钱。“小赤老,今朝给你的好几块洋钿用光了?”
“是的,请三个朋友上饭店了”
“哪家饭店,点啥格菜,这点钞票四个人怎么吃得光?”
“本帮饭店,尝尝SH菜,吃不光就留下让穷瘪三开开荤。”
那老板一听,挥手就是一个大头耳光,打得小开眼冒金星:“小赤佬、败家子,今朝老子买了你吃剩的残羹剩饭,作孽啊。”
听完烂糊三鲜汤,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三九寒天,我却大汗淋漓。想不到这羊肉汤泡饼,和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