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却不显颓丧的老伯爵沉思良久,揣测道:“也许是因为他缺少朋友,所以在寻找朋友。陛下您看,爱尔兰跟它周围的国家关系都不太好,英国跟他们已是宿敌,法国人、比利时人肯定对德国和德国的盟友非常仇视,荷兰恪守中立,对他们没什么好感,而爱尔兰不可能事事依靠德国,他们要有独立的政治角色和外交立场,就必须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较好的生存环境。西班牙固然处在它的历史低潮期,可是我们的国土面积是爱尔兰的六倍,人口是他们的五倍,若能走出困境,依然是一个比较有国际影响力的欧洲大国,而且伊比利亚人在血缘上跟凯尔特人有着特殊的联系,基于这些情况来看,爱尔兰的统治者会乐于跟我们建立良好的国家关系,甚至谋求建立战略同盟的机会。”
阿方索十三世犹如在黑暗中跌爬滚打的可怜人,只要看到一丁点儿光亮,哪怕表面上还在强装冷静,胸中却已是心潮澎湃。正如首相所说,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来自中北欧的凯尔特人从北部进入伊比利亚半岛,金发凯尔特人和深色皮肤的伊比利亚人通婚,并且扩展到了整个半岛,这就是爱尔兰与西班牙不得不说的血缘联系。
“这么说来,我们倒不妨借助这位陛下的智慧,让西班牙努力走出当前的困境?”
老伯爵已是第二次担任西班牙部长会议主席,任内遭遇过最大规模的罢工,也目睹过欧洲列强在摩洛哥危机和巴尔干冲突中的角逐,对于国际政治的阴暗面看得比较透彻,故而提醒说:“如果那位陛下能够一直得到胜利女神的庇佑,我们与之结盟应该是利大于弊的,但问题在于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就目前的国际形势来看,同盟国阵营处于绝对上风,但德、奥、土、意等国加起来,工业力量也不及美国一家,而战争失败一方正借助美国的力量重新积蓄力量,未来的格局还很难说。我们一旦过于依赖爱尔兰的支持,就难免受其驱使,卷入前途未卜的争端当中,甚至坠入比当今状况还要糟糕百倍的灾难深渊。”
阿方索十三世抬起头眺望天际,再开口时已将刚才的慵懒颓废姿态丢在一旁:“那是长远的考虑,就我们目前的现状而言,确实需要强有力的外部援助来改变现状。想想看,爱尔兰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连工业都没有的国家变成了零失业、高福利的奇迹之地,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不就是因为德国的无偿援助和免息贷款吗?说到底,这也是战争冒险带来的巨大收益啊!大战之前的德国,工业经济虽然很强,远不止于像现在一样动辄上亿马克地支持盟友国家。”
老伯爵附和说:“是啊,光法国人的战争赔款就足够让德国经济实现第二次飞跃,更何况德国人还接管英法在非洲和亚洲的大量殖民地,控制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石油资源,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都争着向柏林示好,跟战前的冷淡和战时的抵制相比,真是对政治外交的莫大讽刺!”
阿方索十三世重新拾起信,似乎在掂量它的份量,又似乎在琢磨信中的文字,但他始终没有将信纸取出来再看一遍,而是对首相说:“我写一封亲笔信,邀请约阿希姆陛下来西班牙访问,你让人把信送到爱尔兰去,由我们派驻爱尔兰的大使亲自送去王宫,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是,陛下,不过……”老伯爵讪讪说道,“卡纳莱斯男爵因病去职后,我们派驻爱尔兰的大使一职迄今空缺,部长会议的人选提案现在应该还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您看,我们是否从几位候选人当中选定一位,正好带着您给爱尔兰国王的复信前去上任?”
阿方索十三世案头搁置了一大堆文件,罗曼诺内斯伯爵所说的提案,他显然看都没看。以国王为首,整个西班牙的官僚系统除了少数正直勤恳的官员外,基本上是在以蜗牛般的效率运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