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大军就起程开拔,冯论、许之墨昨晚睡的太晚加之操劳过度,尽管牛车上下颠簸,二人依旧睡的很死。
薛针盘腿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抱元守一,宁心静气,吐纳随心,现在境遇、环境都发生变化,他若有所悟,体会其中的细微变化。
到了中午,终于停了下来,生火做饭,录事过来,依《钦定兵部军需则例》,详细记录了大家的盐菜口粮,又在本上按口粮逐一扣去医生、供事、书识画匠、渡夫水手、站夫、押差夫、工匠等各类杂役人员的俸禄,薛针粗粗一算,扣除军饷,到了月底也剩不下什么,若想吃饱吃好,须有军士前来纹身挣到例钱才行。
菜是昨晚牛骨熬的一大锅汤,汤里飘着几片菜叶,主食依然是面饼,但一人一个,想要多吃就要另行计账了。
薛针领了口粮,回到自己坐的牛车处,看见陆隐泉撕着面饼,梗着脖子难以下咽,这面饼又干又硬,若无肉汤泡开,着实不好消化,他从自己碗中倒了一半给陆隐泉,“前辈我喝不下这么多,倒了也是浪费,不如您老人家帮我担待一些。”
陆隐泉有些尴尬道:“我用肉汤多换了一个面饼,又劳薛小哥照顾了。”
薛针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从遂州城出来的,互相照顾也是应该,那日您哼唱的十五从军征,很是好听,可惜歌词我没记住。”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陆隐泉又哼了一遍,眼中却泛起泪花,他抹去眼泪。自言自语道:“我其实有个儿子,二十年前朝廷平定西南,他被抽了壮丁,那年他刚刚十五,可惜再也没有回来。”他反复哼唱十五从军征,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泣不成声。
冯论、许之墨却是兴高采烈,二人昨晚得了赏钱,那两人是后营——折冲将军鲁仇和的亲兵,答应为他俩引荐将军、介绍生意,心下得意,有了炫耀的资本,拉着薛针的手说个不休。
“薛兄,你知不知道昨日那两个小将是后营——鲁将军的亲信,他俩对我和许之墨纹身的技艺大加赞赏,答应日后多多介绍生意过来,这可有的我哥俩忙了,看在咱们相识的份上,也介绍一两个与你。”冯论拍着胸脯承诺道。
“那就多谢冯师兄了。”薛针也不驳了他的面子点头敷衍。
“什么******小将,就是鲁老肥的两条小狗。”唐破开口大骂。
冯、许二人瞠目结舌,想不到唐破连堂堂折冲将军也敢大骂,以下犯上这可是要受杖刑的。
“沈大人麾下四员大将,鲁仇和最是他奶奶的贪生怕死,不过也好,咱们在后营能活的久些。”唐破不以为然,显然和鲁将军极为熟稔。
鹰骑五营,沈炼坐镇中军,前锋营由定远将军——吕精忠统帅,左营是游击将军——陈汤,右营是游骑将军——王玄策,宣威将军——沈炼是正四品的将军,其余三位都是正四品将军,唯有鲁仇和是从四品下,与他贪生怕死,战绩不佳有关。
“唐头,听那鲁将军亲兵所说,鹰骑所向披靡,横行天下,从无败绩。血海鹰击旗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莫不望风而逃。咱们北征,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大获全胜,凯旋归来。”
唐破哈哈大笑:“休听那鲁老肥吹牛皮,鹰骑虽然骁勇,却比不上虎狼骑、龙骑卫,就连武侯麾下的一刀营、马十道元帅军中的蔷薇旗也稍有不如。马十道三十万人马尚且吃了败仗。”
冯论想不到唐破竟然未战先怯,涨了敌人的威风,区区山蛮子何足道也,你瞧不上鲁将军,发发牢骚也罢,何必连整支鹰骑也贬低了。
薛针心有所动,这北疆一行恐怕是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