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案几上,将上面那盛着茶水的茶杯都震得跳起了一些。
“官家恐怕不是不知道。”杨庚在心中暗暗的吐槽了一句,然后说道:“待这次大灾了结,殿下自然有着足够的时间去收拾他们。不过却不是现在。”
赵楷闻言,怒目瞪了许久,才渐渐的缓和了下来,然后本来挺得笔直的身子也松弛了一些。
“能撑多久?”赵楷眼皮轻抬,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如果灾民只是现在的规模,只是施粥的话,应该能撑的上近月……”
杨庚说出了一个并不能让人放心的数据。
听了这话,赵楷沉默了。如今东京城内外,灾民的数量已然不下二十万——但是,这个数量不会涨吗?
无论是赵楷还是杨庚,亦或者李存,都不会天真的认为,二十万便是上限!
要知道,以东京为中心的数百里方圆的平原地区,此时是皇宋甚至是这个世界最为发达的地区,当然,也是中原地区领先于南方的最后的时代。
几年之后,四京沉沦,秦岭淮河以北的中原大地自此要沉沦于胡虏之手二百四十余年,直到大明的建立……
而当数百上千万的人口拥挤在这辽阔但也并不辽阔的平原上,同时受灾,又会产生多少灾民?
这些灾民在家中田地房屋为大水冲垮之后,可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着饿死的!
“也就是说,撑不了一个月吗?”赵楷问道。
“殿下其实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待汴河打通,南方的纲粮北上,灾民的问题自然便迎刃而解了。”杨庚对此并不大担心,自国朝初期开始,京畿一带的粮食供给便是依靠着南方诸州路的输血,只要汴河疏浚,纲粮能够北上,区区几十万上百万的灾民又有何难?
“恐怕,事情并不会向杨先生所想的那般顺利。”正在郓王准备点头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传出。
“李卿这是何意?”赵楷扭过头去,不解的问道。
“属下的意思是,汴河疏浚,恐怕不会如杨先生所预想的那般简单。”李存重复道。
“为何?”杨庚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脸上那本就有些松弛的皮撮在了一起。“先帝时汴河也因黄河溃口而被泥沙淤积,但待大水退去,朝廷征召民夫疏浚,只是旬日便再次畅通。”
“但此次和之前并不一样。”李存摇了摇头,“先前的溃堤,是在滑州和酸枣,河水也只是漫过汴河,在河道中留下的淤泥有限,且还只是开封至应天府的一段,疏浚起来自然容易。
但是今次的大水并不然,溃堤之地是汴口,而京中大水也是因为汴河爆涨所至。如此之巨的水量从黄河涌入汴河,直通淮水——那在河道中淤积下来的泥沙又会有多少?”
李存说罢,看了一眼赵楷和杨庚,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恐怕,汴河此时的河道都被堵塞了大半了吧!”
杨庚闻言,一时默然。虽说现在并没有含沙量这么一个词汇,但作为一个长久生活在黄河左近的民族,生活和现实自然会教给他们相应的知识——就如同古埃及人因为尼罗河长期泛滥的原因,其数学成就在同一时期遥遥领先于同一时间的世界其他民族一般。
对于李存的说法,两人都没有反对。这些年来,因为黄河水中所携带的泥沙,黄河下游的大堤不断被加高着。
而作为漕运干渠的汴河,每当大旱和水位过低的时候,朝廷总会下令开汴口放黄河水入汴河的。但每一次汴口放水之后,留下的,不单单是水,还有大量的泥沙,这些泥沙淤积在河道之中,阻碍着船只的往来通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