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算卦,年轻和尚却没有什么动作,不过是从始至终的盯着王凝看,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久了王凝也觉得有些捱不住,咳嗽了两声,“和尚你到底是算卦还是看面相?”
和尚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嘴角一勾,倒是看起来温和了些许,目中原本的死灰之意也散去了大半。
和尚开了口:“施主腻在找人?”
王凝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大师果然高人,没想到这都能被你看出来了?”
和尚摇摇头:“施主眼神里满是焦急,若不是找人,岂会有这种眼神,我若连这么浅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这几年的禅岂不是白坐了。”
说罢非常鄙夷的看了王凝一眼,那模样显得有些滑稽,王凝愣了片刻,接着之前的话题道:“那么大师既然看出来了,能否给我看看,我能否找到?”
和尚摇摇头,露出个神秘的微笑,王凝对这每个老和尚都会的表情,显然也有着免疫,对此并没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当然对于后续的答案他也不再好奇了。
果然,和尚装了半天样子,开了口:“不可说。”
王凝嗤之以鼻,倒也没有生气,与这和尚说了半天,他原本焦躁的心情倒是安静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这和尚念的那几句阿弥陀佛起了些作用。
说到这里,话题当然不可能再在这种无关小事上,不过两人本身没什么关系,要说亲密话定然也是说不出来的。
于是很快就成了这样一副光景。
一座石桥,桥头斑驳的石狮下,一个和尚双手合十,眯着眼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也静静的看着和尚,很有美感。
有风不知从哪里来的,撩拨得那一排枯柳晃悠得像是江宁城里那些青楼楚馆里的婀娜女子。
王凝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和尚你说的不对,这钱就不给了。”顿了顿,他颇为调皮的加了一句,“反正我也没钱。临走,给你一个忠告,这地方不太平,化不了缘。”
和尚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对于他的忠告显然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善意的笑了笑,可以说是目前为止笑得最甜的一次。
是的,王凝用了最甜这样的字眼,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因为他一直相信自己并无龙阳之好。
然后他如同那一阵轻盈的秋风,踏着同样轻盈的步子,往桥那头去了。
绿色的草坪上,新落的秋雨已经停了好久,空气却没有使人感到舒服,反而是觉得沉闷,满满的都是一股腥臭。
不单是寻常泥土的气息,期间还夹杂着腐烂的气味,不过对于王凝来说,比起北方那种因为炙烤而莫名的焦灼已经舒服很多了。
他只是不喜欢腐朽的味道,并不意味着他同样就不喜欢腐烂的味道。
王凝离去之后,那个和尚也起了身,斜着眼看了看王凝离去的方向,收了摊往与王凝相反的方向去了。
路过客栈的时候,和尚停了停,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嘴角露了个神秘微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和尚离去之后,客栈里柜台背后那位一直低头拨着算珠的老掌柜抬起头来,看似平淡的看了外面一眼,之后再继续着他之前的动作。
石桥镇恢复到了一如既往地的安静之中,有人来有人去,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着离别,只是有的人已经习惯了离别,而更多的人,并不懂得离别。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每个参与者各自的想法发生着,朝廷一方,青溪一方,正面上两方人马尽管还没有碰上,私底下该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