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牗城,得六院拱卫,矗立于镜界山巅,就像诸天星辰正当中的那颗紫微星。不需它光芒如何耀眼,人们只观其位置便能知其尊贵。
天墉城的传信使者何处询也就是这般昂首挺胸地立在六院复试会场的中央,面色傲然,纵然台下立着的是六院的执教,他也目不转睛。
他望向眼前的少年,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六院执教皆没有作声,于是众人也都紧闭双唇,唯有麻衣居的师徒们在窃窃私语。
“师弟,你看这人獐头鼠目,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师兄,你可别用自己的面貌去评判别人,人家虽然相貌有所欠缺,但终究是在天牗城办事的,总是有些本领。”
“两位爱徒,能不能别给为师惹麻烦了,你们看那位信使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好似一只猪肝。说起来,为师又有些想吃猪肝了。”
这师徒三人一人一句,虽然说话声音很轻,但此刻他人默不作声,这些话还是缓缓飘到了何处询的耳中。
何处询粗短若黑色海绵的浓眉微微一颤,虽然他依旧没有说话,但眼底已经闪过丝丝凌厉的光芒。他瞪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少年,暗暗恼火道:“这人是哑巴么?怎么还不回答?”
顾长安不是哑巴,但他心有迟疑,目光落在那断臂的花梨木傀儡身上。
他心想:“不好了,一时冲动损坏了木傀儡,这个人定然是来索要我赔偿的。我可是身无分文,这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眼看着何处询的面色如夕阳落山后的暮色越发沉凝,顾长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承认道:“是我做的。”
这边问得是你是谁,那边却是在认错,显然答非所问。
不过何处询没有在意旁枝末节,他眯起双眼,从袖中取出六只缠绕金丝线的小卷轴。只是一挥手,就将卷轴抛给了台下的六位执教。
执教们见到卷轴,皆是面色耸动,他们认得这是各自学院院长传递消息所用的裹金卷轴,连忙伸手接下,解开金丝线观看其中内容。
六只卷轴内是六种字迹,有的笔锋有力、棱角分明,有的笔画纤细、娟秀饱满,但不论字体如何变化,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六院执教齐声轻念,异口同声道:“不收顾长安……”
他们抬起头互相对视,又都再度低下头,这才确认了六院院长的消息。
南长生紧握胡须,语气中带着浓浓疑惑,他抬头问道:“为何不收?”
其余五位执教也抬头,他们虽然没有出声,但也都怀有这般疑问。紫玉执教更是有一刹那在怀疑何处询是传达了虚假的消息,但她心如明镜,知道何处询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顾长安答出了柳树雪花图的真意,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完全达到了入院的标准。虽说他知识贫乏,但这也算不上大问题。
后方的众人也自前向后得知了这一消息,除了例如姜方鼎这般看不惯顾长安的人外,其余观众都是如坠雾中,不明所以。
一时间,会场当中变得更加安静,众人皆是望着何处询,等待这位来自天牗城的传信使者给出回答。
但何处询只是传信使者,纵然他身在演武台上,却也没有涌起顾长安那般高亢的心绪。纵然所有人的目光似无声的逼问将他笼罩,何处询也还是以森然的目光看向顾长安,道:“很遗憾,你不能进入修真学院,这是高层的决定,谁也无权更改。”
所谓高层,自然是六院院长以及那位与校长相当的天牗城主。六院执教闻言,皆凝眉沉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怪事,学院的最高层竟会拒绝一位普通的少年,这事怎么说也是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