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嬬因甚为讶异的是,在临善告知她此行目的之前,饶是先将如今朝中的情势与她分析了一遍。听的时候她便疑惑:朝廷动荡与她有何干系?但终还是未问出口。
贺嬬因是第一次来到禁城,宫室繁华,朱漆楼宇,深一色的城墙将俗世挡在其外,剩下的唯独只有这四四方方的天空。
单只踏足这里半刻有余,贺嬬因便知自己并不喜爱这个地方。
贺嬬因走在这玉阶上,反倒生出几分不自在与惊惶,步伐没来由变得有些许拘谨。
临善似是发觉了身后之人有些无所适从,回头却看见贺嬬因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于是停步,打趣道:“傅府里壮志凌云的模样才到这儿便垮了,又不是赶赴刑场,如此小心作什么。”
贺嬬因被这话一激便立刻挺直了腰板,仿佛以此举来增强自己的气势,提高声调狡辩道,“哪有的事。再说了,我亦不是皇室亲贵,宫中一举一动都还是小心为妙,纵然今日不是刑犯,可难保明日那行刑司的簿册上便是我的名字。”
临善听后笑道:“你便死了去当囚人的那条心吧。我临王府之人,小到饲马的差人,哪怕是玉帝下凡也带不走。何况是你这个御聘相师?”
贺嬬因明知临善的后半句话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但那颗自从踏进宫闱后便无处安放的心,终究是稍稍安定几分。
福德盛在广寒宫前来回踱步,见着临善带着贺嬬因前来,顿时面上一喜,脸上堆笑便小跑到了他们身前。
“临王爷您可算来了,老奴在这儿已是恭候多时了……诶,这位公子是?”福德盛在将目光移到贺嬬因身上时,神情略有几番不确定。
临善正要作答,贺嬬因却急急回了一句:“阴阳师。”
话一出口,福德盛面上有些尴尬,因是方才错将一身男装的贺嬬因给看差了。
临善微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本以为她会答曰“相师”,却未曾料想是“阴阳师”。
阴阳师?好生怪异。充其量算上她的本事也只能称作“风水师”,谈何阴阳师?
“福公公,她便是我说的那人,也是如今我府上的相师,姓贺。”临善补充一句,然后略一皱眉侧头对贺嬬因道:“你日后也是少穿这种衣服,误让人错看。”
“我穿哪一身是我乐意,临王爷若非连府中下人穿衣也要管?”贺嬬因回呛了临善一句,神情满不在乎。
福德盛在他们说话之间又好好打量了贺嬬因几眼。方才见她一身男装显正气十足,如今得知竟是女子!他虽阅人无数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是她竟身为临王府的相师,二是敢如此同临王爷呛声却不得其怪罪。究竟何许人也?
福德盛眼中不自知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而贺嬬因心思不在他身上则并无发觉。
“福公公,你便将宫中之事全权告诉她即可,不必隐瞒任何。我却是要先行一步,宫外还有琐事待处理。”
“那我一个人能做何事?”贺嬬因吃惊,他来时可未说是将自己撂下便走人了,如今又是哪出?“王爷何是这么急,非现在处理不可?”
“还不是你捅出的篓子。傅府传出消息,傅相今晨便醒了,我难道不应该登府释说几句?”临善语气淡淡,贺嬬因恍然,一时悻悻不知说什么。
“贺姑娘,你便随老奴去侧殿,容老奴讲事情原委通通道与你听。”福德盛手一迎,示意贺嬬因往銮寝殿方向行去。
贺嬬因微皱了眉,疏忽有些失了把握:“好,劳烦福公公带路。”又瞥了临善一眼,见他摆明了是让自己独去的意思,有些闷闷地随了上去……
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