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嬬因还是与临善再去了一趟銮寝殿。
日暮西斜,黄昏渐远。贺嬬因四处环视,隐约看见宫角阁楼之上几只寒鸦林立。
贺嬬因是根本不想再踏入这是非之地半步,可无奈。方才听临善说时,自己竟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一处——
那药蛊至多只是吞噬皇帝的精魄,更便于引来脏物。可如今这只双生鬼,听其语气更像是衍行云独挑出来去附上皇帝的身的。
说得更清楚些,世上的孤魂野鬼千千万万,哪一个巴不得依附上一具肉身。
皇帝的阳气减弱,照理说都是讲整个銮寝殿里三层外三层环得水榭不通。而为何偏偏是在这一只双生鬼附上皇帝的身后,竟连一只来吸食其精魄的鬼都不曾看见!
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把戏。
而若是要翻查出这些,必不可少得再去皇帝身边一趟。并且,贺嬬因方才一趟因离皇帝有一段距离,根本瞧不清楚其面相。如今一行,她更是想去看看皇帝身上的名气。
临善本是见了这天色暗淡渐晚,想今日便就此回府,若有其余事情,明日再来亦不是不可行。
“临王爷,我单凭相师的直觉,觉其中仍有所不妥。”
临善听闻贺嬬因此话,顿时剑眉一挑,问道:“哦?何来的不妥。”
贺嬬因将心中所想道出:“我与那双生鬼攀谈一番之后,听闻它语气,似乎是衍相从众多孤魂野鬼之中唯独与它作了交易。皇帝精魄减弱,可引来无数孤魂,又是哪一物迫使他们被阻挡在外,单单使它做了一个享乐皇帝?王爷您难道不觉蹊跷。”
临善明显察觉了贺嬬因话中意思,又听她道:“我便猜测,小至銮寝殿中,必然还有一物,唯独引对那只双生鬼来此处!我……还想再去一次銮寝殿。”
“这若放于寻常,你想去几回銮寝殿我都可允了你去。但如今已不是我允不允之事了,而是你若再次贸然闯殿,怕又会引祸上身。那帮隐卫自然不是呆头呆脑的愚蠢,明日核实行刑司的大人便知你被我给劫走了。”
“那……”贺嬬因若有所思,喃喃道,“若是在夜半呢?夜晚皇帝将寝之时,一众隐卫当是在后殿守卫,我只需在正殿搜寻一番便可。”
临善听她此言,嘴角不禁浮起些许笑意:“倒是不乏为一举。罢了罢了,我便是拿你没了法子。我带你再去福德盛那儿一趟,你可满意?”
……
“这王爷您又是来……”福德盛见那不问宫廷之事,一年也难见三面的临王爷短短一日便面见了他三回,恭敬地询问,颇有些些受宠若惊之态。
临善自不同他废话半句,将缘由说与他听之后,便见那福德盛惊异得微张了嘴,“王爷您这会儿怕是真真来对了时候,陛下他……身体不适,半个时辰前方才入榻。”
临善闻言面上却并不露一丝惊喜之色,与贺嬬因对视一眼,抿唇道:“是不是对的时辰,那便不得而知了。”
禁宫共八十一宫,而銮寝殿虽为正中一宫,而所占的大小却能抵过寻常四宫,又被分为了六殿。而如今他们此去,正是正殿。
由于皇帝提早便就了寝,各偏殿都已是暗淡一片,其间并无一丝光亮隐出,院角的守夜灯均已点上,昏黄一片。望向正殿,内却隐约有了丝烛光掠影,由明纸糊成的窗子里传了出来。
贺嬬因心上一怔,正殿怎会出了光亮?
身侧提一盏小灯的福德盛见贺嬬因久久盯着正殿的光线,解释道:“陛下有时深夜再起,来正殿继续处理政务,于是正殿的晚灯便改换了长明灯。皇上通传老奴后想必已然睡下,此会儿正殿自然是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