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卢景枢询问,卢兆烈便缓缓开口说道:“有些话,为父本不想这么早就与你说的。但是时至今日,却又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卢兆烈转头望向亭外,四周空无一人。
“我大梁已立朝二百七十载,坐拥七十万大军,北可拒燕、汉,南可敌魏、唐,西楚、东吴两国虽占据天险,尚可偏安一隅,但亦不敢对我大梁疆土存有二心。可以说,这天下其余六国在我大梁王旗之下莫敢不从,他们也迟早有一日会对我大梁俯首称臣。但比起这已成定数的外患,朝臣结党腐败朝廷,才是悬在我大梁头上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卢兆烈一声轻笑,掀开陈年旧事。
“三十年前,先帝驾崩,当时还是太子的我是靠着张平山才登上皇位。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先皇驾崩之时,司礼掌印太监串通三名皇子想用政变把我推下皇位,但当时还只是禁军统领的张平山却在政变发生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内,便带领禁军将发动政变的叛军镇压了下去,参与政变的三名皇子和掌印太监全部被处以极刑,所有与三名皇子有过往来的大臣也被一并株连。”
坐在一旁的卢景枢笑道:“所以你就很大方地赏了个藩王的头衔给他?”
卢兆烈微眯的双眼忽然睁大,锋芒毕露,怒声道:“不是赏,是给。张平山城府很深,胃口也大,他很早就算好了这一切,而且也十分清楚子承父爵最终逃不过削藩为庶的道理,所以他没去直接拿下这块烫手的山芋,而是让我赏给了自己的长子,也就是今日的燕王张逖,而他则在那块本属于他的藩地上培养起只忠于自己的军队来,这十几年里,出于种种原因,张家的势力在朝中如日中天,北陵军也从当初仅仅的十八万人增长到如今的三十万,成了我大梁四位藩王中拥兵最多的一个。我本以为,这下他该满足了,可就在十年前,一向最为安分的南轩王竟忽然联合西楚王朝四十万联军发动叛变,围攻太陵城,北燕和北汉也纷纷乘机出兵进犯我大梁北部边境,我大梁一时四面楚歌,我只好命张平山出兵平反,他却趁机向我提了第二个要求。”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以皇后的身份进宫。这个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陛下还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这才逼得我娘从丽景门跳下。所以陛下现在后悔了,就想杀了燕王并趁机收回封地?”卢景枢脸色骤变,这件事是他最不愿触及的软肋,因为那一幕从城头跃下的场景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枢儿,朕知道对不起你娘,可大梁数百万黎民绝不应因此而丧命。李明府说的对,藩王勾结朝臣私吞军粮的确有罪,可绝不至死,我虽想将他们父子千刀万剐,却又不能动他们一丝一毫,因为张逖一死,张平山势必会趁机造反,两年前,他便借皇后之口旁敲侧击,让我立皇后之子景渊为太子,被我一口回绝。只好让你去拜叶先生为师游历天下,以此来封住他们的嘴。如今张逖之死明显是有人想挑起朝廷与张平山之间的矛盾,想借此来推翻我大梁。”
“那陛下想让我做什么?想让我去一命换一命,打消了张平山谋反的念头?”卢景枢语气冰冷,刚才的那一丝好感,再次荡然全无。
“朕对你娘亏欠的已经够多了,我又怎会把你交到那张平山的手中。”卢兆烈满脸的苦涩。
卢景枢冷笑一声,殊不知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多少次的暗杀,这个数量比起卢兆烈来说,只多不少。但他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说实话,朕不怕他张平山现在谋反,他张平山虽有三十万北陵军,我大梁依旧有四十万雄师,他如果想靠着这点家当将我大梁的卢字王旗改做张字,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枢儿,如果张平山真的反了,朕留给你的天下将是一滩烂泥,春秋七国乱战势必会重新点燃,甚至会让大梁数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