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联军,致使三分天下,那苻坚可比得了曹孟德?何况王猛王景略已死,苻坚本是志大才疏之人,如今缺了股肱之臣,穷兵黩武,不过是自取灭亡。”桓冲微微点头,说道:“我儿见识果然不凡,你再说说秦国何以会自取灭亡。”原来刚才说话之人便是桓冲长子桓嗣,字恭祖。桓嗣回道:“回父亲,孩儿认为,秦国目前状似强大,其实未必,第一,秦国近年来东征西战,将士疲于奔命,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第二,秦国军队中,降人几占半数,如燕国降臣慕容垂、羌人姚苌、丁零人翟斌、赀虏乞伏国仁、河西鲜卑秃发乌孤、匈奴人刘卫辰等人皆是虎狼之辈,如今在秦国身居要职,拥有各自势力,怕也是这些人怂恿苻坚伐晋,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秦国一旦生变,这些人都会各自为战,北方怕是会再次陷入混乱;第三,苻坚的王位也是篡夺而来,其对宗族诸公多是小心提防,不敢委以重任,又将氐人分散于各地,令氐人寒心。如此三点,秦国难成大事,我晋国只要坚壁清野,秦人只会自乱阵脚。儿之愚见,望父亲和诸位将军勿笑。”桓冲尚未开口,那朱绰扯开了嗓门:“大公子说的在理,末将本也是这么想,可是肚子里没啥墨水,说不出个道道。”众人大笑。桓冲说道:“嗣儿所言正中秦国之弊,但苻坚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想当年我随大哥北伐,在蓝田与氐人大战,差点被苻坚所擒,幸有我侄桓石虔才逃过此厄。况且秦国人才辈出,尤其是苻坚幼弟苻融,此人不仅有理政之才,更有军战之谋;苻坚庶长子苻丕有乃父之风,堪称秦国第一猛将;还有大将吕光,可与百多年前的张辽、徐晃相匹。再者,慕容垂等人虽有二心,但一时并无反叛的可能,若此人为伐我之先锋,实为一大劲敌,临敌之时,不可大意。”众将点头称是。桓冲向桓嗣问道:“怎么不见灵宝那小子?”桓嗣回道:“六弟淘气,怕是与大该到其他船上去了。”桓冲不悦:“小子不好好念书,就知玩乐,待会让他来见我。”“是”,桓嗣接着说:“父亲,前面就是寻阳了,我们今晚是留在船上,还是上岸到城中歇歇?”桓冲道:“你堂兄桓石秀现在任职江州刺史,便住在寻阳,我本想见他一见,但陛下急诏,不可耽误,暂且就不上岸了。等过了湖口,改走陆路,三日内便可到京城。”桓嗣等人诺诺。
春天的阳光不似夏日那般毒辣,一个少年躺在船舷上,两眼盯着白云蓝天,此少年便是桓冲口中所说的灵宝,大名桓玄,字敬道,小名灵宝,为桓温第六子,袭爵南郡公。桓温原配为明帝之女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未生子,其诸妾共生六子:长子桓熙、次子桓济在桓温死时不满桓冲掌权,谋乱未成,被幽禁于荆州某地;三子桓歆天资平平,不喜争斗,今为天门太守,吴国孙休时武陵郡稾梁山裂变,万丈峭壁洞开如门,于是把稾梁山改名天门山,分武陵郡西北部设置天门郡,此地开化未久,蛮夷居多,山水奇异,道路险阻,自有一番风景;四子桓祎天生鲁钝,闲散在家;五子桓伟才华出众,少年时更是风流倜傥,但桓温觉得其轻浮于事,因此没有委以重任,桓伟一直隐居于荆州宜都郡,已近三十年;然后便是六子桓玄,得此儿时桓温已五十七岁,因此桓玄与其诸位兄长年岁悬殊。桓玄自幼聪慧,深受桓温宠爱,桓温死后遗命由桓玄继承其爵位,当时桓玄不满五岁,一晃已过去九年。这九年来桓玄跟着叔父桓冲住在荆州,先是住在江陵,后又住在上明。
“大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匹马?”桓玄手指着天上的云朵说道。“哪里像马,分明像头牛”,旁边那个叫大该的少年不屑地说道。“我看你像头牛”桓玄不服气地说。那个叫大该的少年本名冯该,冯该之父当年跟随桓温讨伐燕国,战死沙场,桓温便将冯该留在桓府。冯该年长桓玄四岁,桓家人叫冯该为大该,是因为这小子身材魁梧,痴痴傻傻。冯该不喜读书,但力大无穷,又跟着桓石虔学了一身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