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向各地军队做了部署,三大主力——北府军、桓伊军、荆州军各自做好防备,相互之间互通情报。桓冲在京城置办了一个新的府第,也就不用占用驿馆了。桓伟回信,说已在来京的路上。桓冲向朝中的好友作了叮嘱,希望他们帮助桓玄、桓伟等人。桓石秀终于还是逝世了,桓嗣前去奔丧并上任江州刺史一职。
桓玄与谢琰、谢瑍约好,同赴京口北府军营。而这时北边流民蜂拥南下,京城郊外聚集了不少流民,有流民,就有盗贼,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谁是流民谁是盗贼。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一口饭。陶渊明自小贫苦,但也不曾受这流落之苦,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他也在想,如果他有太爷爷那般地位,眼下这时局,又如何应对?他的太爷爷,那个为晋朝廷鞠躬尽瘁的老兵,即使荣华富贵,也终究得不到朝廷的信任,只因他不是华族。他恨,恨朝廷的不信任,恨子孙的无能。银发苍苍、年老体衰的陶侃,做了一个桃花盛开的梦。他或许曾经忘记了他的故乡,但是人终究是希望落叶归根。而故乡已回不去了,故乡成为了真正的故乡。
陶渊明虽是陶侃的曾孙,却从不曾有机会聆听曾祖的教诲,因为他出生时,陶侃已作古多年,陶侃的荣华与陶渊明无关,但他如何能忘记家族的荣耀。陶家自陶侃诸子内乱,已是过眼云烟,朝廷也“顺水推舟”,消除了陶家在朝中的影响,但是陶侃的一些子孙迁徙各地,不至于家族覆灭。陶渊明对他那个陌生的曾祖有一种奇怪的情结,但他终究是在田园中长大,而不是在军旅或者权力的巨网中。
桓玄一众人在路上碰到一伙强盗正在抢劫百姓,而其实不过是曾经的流民抢劫现在的流民。那流民当中有一个年轻汉子,武力高强,打趴了几个强盗,但奈何势单力孤,又无兵器在手,况且拖家带口,已是独木难支。桓玄、大该等人赶紧过来帮忙,一通乱战,终于打退了那伙强盗。桓玄、谢瑍等人虽为贵族,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况且又生长于军人之家,见此状况,出手相救也不足为怪。桓玄刚才打斗之时,救下一个女孩,只是情况危急,未言半语。此时那威武汉子过来答谢,自报姓名来历。原来此人名叫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彭城人士,二十岁。此前彭城一带遭到秦军骚扰,刘裕一族死的死,活着的便在刘裕带领下南逃,一路风尘,早已是憔悴不堪。谢琰安排手下就在此地歇息烧饭,招待刘裕一族。谢琰见刘裕威武雄壮,虽落魄如此,仍有英雄之气貌,因而想招揽其入北府军。
刘裕刚才也目睹了桓玄救下那个女孩,便带着那个女孩过来向桓玄致谢。桓玄这时才看清那女孩样子,虽脸上、衣上皆是泥土,但不难看出,这女孩眉清目秀,文静可爱,言语不多,倒是知书达理。这女孩是刘裕的堂妹,芳名刘允。刘允向桓玄施礼致谢,桓玄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刘允见其呆呆的,便回到了姐妹身边。谢琰、桓玄、刘裕、陶渊明一众人坐在一起,桓谢等人虽与这刘裕相识不过半日,倒也意气相投。刘裕本就有心投军报国,谢琰希望他加入北府军,桓玄希望他为桓冲效力,刘裕之意,是要先安顿好族人再做打算,况且自己媳妇刚怀下身孕,如何能离去呢!谢琰说道:“刘兄,不如这样,我谢家在这城外有一些地,也需要人种,你把你族人安置在那里,维持生计不成问题,也不耽误你报效国家,如果德舆要在庄稼地忙活,岂不是大材小用,你也对不住自己的一腔热血和谋略,你说是不是?”桓玄也道:“我本想让德舆加入荆州军,但一来荆州距此遥远,二来也不想夺人所爱,瑗度既然如此盛情,我看德舆你就与我等同赴京口北府吧。”谢瑍、陶渊明也是此意。刘裕本就为今日之事非常感谢桓谢等人,如今这等盛情款款,如何拒绝得了,便举起酒杯,说道:“好,能与诸位推心置腹,得诸位如此厚爱,这是我刘裕的福气,我也不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