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已经停工了,所有人自发的在广场上守着上面躺着的李润家,肿起的大腿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从这里看时,他也不过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若是平静心看,温润如玉。
中年人的哭喊带着微微的压抑,他的儿子也躺在他怀里。然而面对着台子上面死去的李指挥,他虽然有许多想说的,但终究还是都吞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自己把所有的话都埋了起来。
走过无数的地方的山丘的李润家死去了,谈不上轰轰烈烈,也算不得天崩地裂的大事。此刻他化成尸体,存在在上面不远的台子上。是的,可以叫他做尸体,而并非是肉,他在哪里,躺在哪里,既没有举国皆知,亦非是人人悼念。
他不是什么知名人物,只是马兰基地中一粒细小的沙尘,如同绝大多数人一样,所以若说的上悼念的,也只能是面前这些人而已。
他们从白天在台子下蹲坐到黑夜。
从黑夜守护到黎明,没有人强迫,但也终归没有人离去。
不枉这个人,或者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
用应急粮仓应对基地中的肿病,一起依托于他最熟悉的数据。照顾着所有人,没有人死去,也没有人活的太好。工程在走,但也要有些人吃的不是太好。
其实一起都是平日里的损耗,若是都按照计划走,都能不得病也未必可知。但从他的经历中,似他这样的领导,是不多的。所以也可以原谅。
如他的警卫所言,他瞒着罗秋阳,瞒着基地里的所有人。他是管理后勤的,关于吃这个东西了解和经历的也比之旁人深入的多。而这人天生自带的责任感,最终倒是他的一把自刎刀。
这样的计划他自开始是便实行,其实在乌鲁木齐会有支援这样的消息传来之前,这个月他已经做好了要死人的准备,但是当有粮即将来临的消息来到,他终归还是想要救下所有人,如此,一切计划做完后,在那天开始,他把手中不太多的余粮做了改变的发放,无论是得病的还是没得病的,吃的饱了些。也挽救了一些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但是那日风沙的消息传来,他终归是没有得到某种或者任何事物的怜悯。
距离原计划粮食到还有五天,距离基地粮食断绝还有五天。他做了改变,发放粮食的改变。也有了一丝模糊的计划,但所有人不知道,他也在朦胧中,不知是否能用的到。
如此,现在七天过去了,终究是没有挺过去。
他离去的那晚,意识朦胧,不知生死,但没有出去只是趁着意识还在把门里跟了自己几年的警卫员叫了进来。
“你跟我好几年了。”他对着警卫员说。
“您别说话了,您别说话了,我去叫司令。”警卫哭喊。
他摆摆手:“这个计划你知道,而我的死也已经在昭示着基地已经撑不下去了,但是,你知道的。我得死啊……”
他喃呢一般的对着一旁的警卫说着,其后便再也听不到了,或许是家常,但也可能是别的,声音太小终归是听不到了。
其实这段时间里,罗秋阳也找过他,但他态度强硬,虽说不太好,但也终归是给了人强烈的信任感,这或许也是那个应急仓表面上浮一层伪装的拙劣演技未曾被识破的原因之一,也许还是主要原因。
如此,夜里李润家饿死。第二天罗秋阳开会而后去找他,关于后勤到达时间也有了具体,三天或许。罗秋阳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对着吼叫,这样的与自然争斗之事,人的意愿哪有太多用武之地呢。
而躁动的战士们终究是安静下来,虽然思考不出所以的事情,但是自己心中的预期与结果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