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以前，李谦还在的时候，听说他是在开车的时候遇见风沙死的。是吧。应该是的。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但也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关于他们遇见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李谦死的时候是六月七号，我在晚上得到了消息，确定之后的消息。秋阳电报给我的。我当时想，也许不能说是好事吧，他们遇见我。
祭奠也要到很久以后了，可能，我也不是一个好老师吧。
几年前，红岸随军去朝鲜，那个夜晚我看着他，担心他，可是他没有选择，因为他是我儿子。他一直很懂事，关于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好与坏不是，或许更多的是在翻动吧，一如这许多年来。
其实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现在大家好像都把我当成了神。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曾想过会有今天，那时好像是许许多多的巧合促成，具体的事情我忘记了，只是记得当时一直想要救人而已，想让人活下来，想让那时还在的人活的好一些。
我读过些书，所以也能说明白一些道理，然而却没有多大的野心，当时最真的念头是想让一些我见着可怜的人活下来，如此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到一个时间，我回回头，就突然发现了我走在了这条路上。总结起来，应该说是一个普通人的被命运推动吧。
我知道自己，其实并非是天才，也算不得多聪明，只是或许有一点好习惯，喜欢读书。后来在不停的前行里，越来越多的人把命运系在了我身上，说真的，我也只能是在竭尽全力的背负着向前走，时时有着力竭之感，但已经走到了这里，我若摒弃，当然能够快活的做一个好的普通人，但是过程中总在想着，在多走一段，或许放下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活的更好，这样走着，我一个愚钝的人，到也领着这么多的人走到了这里。或许还要继续走下去。但走下去与否的决定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这么多年，我有几个孩子，有些死了，有些不见了，红岸是我唯一的正常的儿子，可他死在了朝鲜，死讯回来的那个夜晚，我看着那些字，终究也是给自己放了一晚的假，想想这么多年，我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孩子，回身问问自己，自己的一部分也说不上是对得起。几个妻子因我而死，几个孩子因我而死，许多听了我课的我的学生也死在了这一路上，如若不是我，或许他们都能活下来。
呼……”他轻轻呼吸一下，微不可闻，一如他诉说的语调。平淡，而又有些沧桑。
“如果一开始能选的话……”他微笑着停下，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小歉死了，我过了这么久才来看看他，”他停一会。而后继续。
“玉川，你是一个好青年，也同我这一路走来遇见过的许多青年很像，心软，细腻，见不得惨事，同情眼前见到的过的不好的人，并且在不知不觉中，就走上了这样一条路，一条开始背负别人的路。看到你，我仿佛见到了这一路来的学生，和许多年前的自己。
我不知道能对你说些什么，但未来或许过的并不好，对于你自己来说，会有许许多多你能拒绝你却不会拒绝的牺牲落在你身上，最后也可能会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可我希望你能坚守，一如这么多年来的许许多多的人，或者可以想想我。大概能让你到时好受一些。
说了这样许多……”
中年人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他蠕动几下嘴，终究也没有在说出什么，而后露出一个微笑，起身离开了。回头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送，他的身影有些孤单。36车队长的鼓起前，插着立起的几根即将燃尽的烟。
中年人穿着一身中山装，有些瘦，身影不高，留着长发，风吹过，他紧紧衣领，而后渐渐走远。
伦玉川静静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