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有月亮,星星稀疏。正值夏季,屋里却不是很热。
阿郎趴在窗上,看着异世界的夜晚,尽管他已经看过许多次,但还是看不腻。阿郎看着远处,很远处的那些发光的星体,他不知道这些星体中有没有一个叫做地球的。那颗叫做地球的星体,是不是环绕着名叫做太阳的恒星转,是不是水一样的蓝色,这颗星体里是不是有人类,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他自己?
清凉的风啊,正吹着阿郎还显得幼稚的脸庞。身后艾莫在拾掇今天给他买的衣裳,是不同于补给品——别人用过且颜色暗淡——的崭新的款式流行色彩鲜艳的衣裳,和裤子。艾莫非要认他做弟弟,说是许久没有看见过他家老头子这样奇怪的人,也许久没有看见过他这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
艾莫没有买鞋,艾莫本来想买,被他阻止了。他已经习惯了赤足,他的赤足是和老头子相处十年的赤足,已经长满了老茧。夏天能感受到灼热的地面,冬天能领略冰冷的道路;在枯叶上踩碎无情的时间,在竹林里用鲜血知晓竹笋的生长。虽然他的脚底是一些茧子和一些伤疤交错,可是改不了了。
艾莫见他坚持,也就随他。
“洗澡啦。”艾莫如此喊,“你先洗,等会儿我来给你搓背。”
“不要!”
艾莫走到阿郎背后,说:“哟,小屁孩儿还怕羞啊,”她把买的睡衣裤放到床上,又侧过头去,对阿郎说,“快点啊,内裤和毛巾都挂在在卫生间的门后面。”
“嗯。”阿郎无奈。
这位天上掉下来的阿姐,在她把他当做嫌疑犯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很成熟蛮像个男人;如今嫌疑洗清,他突然发觉自己在这位阿姐面前,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阿姐啊,你能不能不给我搓背啊,我自己能够得到。”阿郎凑到艾莫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艾莫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说呢?”
“哦。”阿郎蔫蔫儿的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不大,其实这个房子也不大,艾莫没有买房子,一直住的“赠品房”。
阿郎把门关上,然后反锁。嘿嘿,看你怎么进来。阿郎将自己脱个精光,露出一个泥胎。的确是很久没有洗澡了,阿郎想,该死的老头子,该死的拔刀术。
阿郎将头绳解下,一根茎,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打开喷头,往自己身上浇去。水渐渐变热,阿郎几乎喜极而泣,他是有多少年没有洗到过热水澡了!
污水和着泥沙流到地上,流进下水道。阿郎把洗头液按了五六下,一大抔往头发上抹去。快要披肩的头发被揉出泡沫,他使劲揉,很久以后,用清水洗掉。
如是再三,头发终于变得柔软且松散。他捻过一根头发到眼前,果然,是绿色的。他站到镜子面前,一头墨绿色的发出现在眼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已然不是他了,陌生的身体都已经接受了,这头墨绿色的发还不能接受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艾莫的抱怨声。阿郎苦笑着将身体再四涂满沐浴露然后用搓澡巾使劲搓出一层厚泥然后清洗。一种欢呼雀跃从阿郎的皮肤上传来。瞬间感觉到身体似乎要轻了一些。
阿郎皱着眉头,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他其实是不能自己把背部清洗干净的。
正在竭力反手给背部抹上沐浴露的时候,只听得两声“哒,哒”,门开了。阿郎看见艾莫手里拿着钥匙,面目扭曲的说道:“阿郎乖,阿姐来给你,搓,背。”
阿郎来不及害羞也来不及捂住重要部位,被艾莫转了半圈,把背部对着她。
“哟。”艾莫盯着阿郎的头发,有些惊奇,“你的头发颜色还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