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有可能能支撑住这么长久的路程,但是人一到了绝境意志力是很容易被激发的,她本来就是一个毅力韧性极好的人。
只是,从东海到帝京的路程过于遥远,她又为了赶路,向缪可言寻了份地图,专挑无人小径来走,一路上凶险得很。
一直赶路赶到了第四天晚上,山间小路上急雨飘飞,一骑身穿玄衣的快马在路上飞快驰骋,马上之人的腰挺得笔直,她握缰的姿势毫无变化,玄衣被大雨浸透贴在她身上,清瘦如纸的身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沉稳,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着,任凭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她身上的一切,依然遮掩不住她早已焦黑的脸容,头发飘飞黏缠在脸上,像热带雨林里跗骨的蚂蟥,任由她怎样撇开都撇不清内心一片混沌的虚无。
她的瞳孔大睁着,空洞僵直了无生气,一双眼睛重新变得雾蒙蒙,比那山间飘升而起的岚烟还要飘渺。
赶路赶了四天,换了七匹马其实已经累极,冰冷入骨的雨打在身上,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呈现出来的东西都是灰色的,似污染了的霾,一如她刚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被一盆酸臭的洗脚水给淋中,整个人如遭重击。
“嘶啦——”
身下的马忽而长嘶一声倒在地上,顾竹寒始料不及,又或者是任由那匹马将她摔落,让她痛彻心扉恢复些许神智,但是不等她落地滚出,在这狭窄的山间小道上忽而升起一道巨大捕人的网,连马带人一起将她捕落于其中。
顾竹寒大睁着眼睛,落网的瞬间看见两壁悬崖之处现出几条抓网的黑衣人影,她腥哑着声音,喉头都要蕴出血丝,大喝着:“放开我!”
然而空寂的山道之上除了越来越急的雨声再无其他。
顾竹寒拼死挣扎,但是对方却是心狠,知道她落网之后肯定会想尽办法逃出,是以在巨网上安装了倒刺,只要她一乱动就会被倒刺刺穿身体,锥心地痛。
叶先生为了阻挡她进京也算是煞费苦心。
但是顾竹寒像是毫无所觉那般,竭尽全力去掰那张网,她除了最初的那句话一直都是沉默着,跌落的乌发遮了她大半面容,但是即便是在如此死寂的黑暗之中,他们依然能够看见她掌下流下的血,猩红的,似飘散在忘川彼岸破败的花。
银闇在她身后已经赶到,他对着悬崖控网的人低喝,“放开她。”
“阁主,这是叶先生的命令……”
“放开她。”银闇再说了第二遍,语气之中透着毋庸置疑。那几道黑衣人影无奈,唯有将网扣打开,将顾竹寒放了出来。
顾竹寒得了自由,也顾不得手上被刺了千万道伤口,跌跌撞撞地在泥泞中爬着,想要爬到那匹早已在地上抽搐的马跟前,上马继续往帝京赶。
还差一点点就能到帝京,还差一点点就能看见娘和小玉,还差一点点啊……她紧咬着嘴唇,咬出了血还不知,银闇实在是看不过眼,阒黑无垠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光,他策马上前将顾竹寒捞起,把她放在身前,顾竹寒浑浑噩噩,只能任由银闇护住自己继续往帝京赶。
一道黑影突然跳了下来拦在银闇跟前,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阁主,叶先生说让姑娘离开,不要进帝京。”
按照叶空寻的意思是让顾竹寒在东海的时候就要离开,然而她在听见帝京那边消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想见,叶空寻派来的黑衣人无奈,剩下的命令传达不了,唯有八百里加急急信回帝京等候那人的安排。
现如今,他们在这里拦截住顾竹寒,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也让她知道帝京其实已经凶多吉少,即便你是南唐和亲的人选又如何?万一顺景帝或是凌彻再有所动作,狠心一点的话,那么他们辛辛苦苦护下的苗子就会……他们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