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宝儿等人随着艾米丹进入康居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晌午时分了。虽然是冬日,但却艳阳高照。在城门外,张宝儿骑在马上默默打量在这样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城市。
在这个空档,络绎不绝的人从张宝儿身边擦肩而过。有骑着马的老人,赶着板车的小伙,貌美如花的姑娘,欢奔雀跃的孩子,三五结伴,四六成群,他们潮涌般从四面八方向康居城赶来。
张宝儿踏着中午的骄阳进了城。
康居城大街颇为宽敞,沿街全是商铺,基本上延袭着古老的经商习惯,店铺陈旧且拥挤,但这里的每一个商人都自得其乐。店铺内各类手工制作的富有粟特民族特色的鞋靴、套鞋,玲琅满目的丝绸、眼花缭乱的传统纺车纺出的土布,各种色泽花纹的土陶器皿,雪白如玉的波斯银狐皮,大食的水貂皮,吐浑罗的木勺木碗,漂亮的天竺披肩……
各种商品应有尽有,直看得眼花缭乱。前面开店加工和销售,后面居住生活,这是康居城最原始也是最有活力的样式。每种商业和手工艺都能找到它固定的场所,而一旦形成规模,整条街就以这种手艺或者铺子命名。他们盘腿坐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等待顾客到来,他们用不着吆喝着拉客,吆喝着拉客是那些街道上没有固定摊位的小贩的特权。
小贩其实只是一些农民,他们把自家生产的少量瓜果、蛋禽、羊只、手工制品之类的沿街设摊兜售,扬声叫卖。他们有的牵着一只羊、一头毛驴就来了,有的在简易的凉棚一字排开各类食物。很多农民都种植核桃、杏果、葡萄、红枣、巴丹姆等。
张宝儿面前就有一位中年粟特妇女,沿街一溜摆开她的商品:一筐白亮的木纳格葡萄,一筐土桃子,一筐红红的石榴,一筐鸡蛋。她爽快地和人交易,在几个大筐子之间跳来跳去。
在这些小贩看来,有一片能摆放货物的地方即可,不在乎有没有门面。他们约定俗成,自然而然地按行业门类去凑。卖土陶的不会往衣料摊子边凑,卖风味小吃的也不会在铁器摊边套近乎。他们用自己劳动所得的物品,在市场上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物品,等价交换,却并非锱铢必较,交易时表现出的一种豪气和果敢,有时会让怀有小肚鸡肠的远方客商羞愧难当。
整条街上烟火最大的是铁匠铺,铁匠坐在炉火旁,黑亮得像铁一样的围裙和一双充满肌肉的手,是一个老铁匠的最好标识。街上的烤馕店、烤包子店、烤羊肉炉也冒着烟,整条街热闹非凡。
在摊位附近的空地上往往还有艺人说唱、走钢丝、乘空中转轮和在约定的地点自发组织的摔跤、斗鸡、斗狗、斗羊、碰鸡蛋等各种竞技性、角力性、娱乐性游艺活动,无所不有。显得古朴、热闹、红火。
康居城内的男人、女人、孩子、老人,只要是出门上街,都会穿上最好的服装,戴上最好的首饰。他们中的有些人并不购买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要出售什么,只是在各个摊位前欣赏各种精美的货物,享受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快感。
粟特女人买东西只或许只是个小小的借口,主要是为了展示自己漂亮的服饰。她们一个摊位挨一个摊位地挑,从街这头到那头,再转回来,手里只拿着一小件东西。
张宝儿等人四处行走着,随意地穿梭于西域风情中。他看着那些满面喜色的粟特女人,不由奇怪地问道:“艾米丹,这些女眷独自去逛街,他们的夫君不担心吗?”
艾米丹笑道:“张公子有所不知,粟特人虽然与大唐一样会有很多妻子,但正妻多为同族联姻。正妻地位很高,可以与丈夫并坐胡床见客,法律上不但允许夫休妻,而且允许妻弃夫,拥有再嫁的权利。”
“原来如此!”张宝儿恍然大悟。
艾米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