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顾玉青和萧恪的情绪都稍稍恢复一点,萧煜才是开口,好奇道:“你是何时进宫的?”
与顾玉青并肩而坐,此刻萧恪的小脸,已经与正常十岁孩子该有的面色,一样了,再也没有那副少年持重,没有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泪痕划过脸颊,烛光照耀其上,他俊秀的五官,甚至带出几分稚气。
得了萧煜的问题,转头看了顾玉青,萧恪道:“听姑父说,他是在我五个月大小的时候,送我进宫的。”
五个月……
顾玉青顿时嘴角一颤……抱养了五个月的孩子,忽的被人掉包换走,贤妃竟然都没有发觉……真不知是该说她心大还是该说什么。
唏嘘过后,顾玉青再看萧恪,却是满眼的心疼。
被养母忽视冷漠到如是地步,从什么都不懂的五个月大的襁褓婴儿到如今十岁少年,这十年来,萧恪所经历的黑暗人生到底有多艰苦,顾玉青不敢去想。
只要略略想起一点,她就觉的满心满肺的疼,像是有人拿了锋利的针在扎她。
萧煜显然比顾玉青冷静的多,他所考虑的,也跳出了亲情这个圈子,面向更多。
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是清醒的。
“那先前那个孩子呢,你可知道你被送进去,代替了他的位置,他去哪了?”萧煜问道。
得萧煜如是问,萧恪以为,他是把先前那孩子当做弟弟才这般问,当即就道:“在我之前那个孩子,他也并非棠小主亲生,听姑父说,棠小主生下的,是个公主。”
语气略顿,萧恪又道:“至于我之前那个男孩,姑父将他抱置何处,我却是不知道,毕竟我进去的时候,也才五个月。”说着话,嘴角泛出一丝狡黠的苦笑。
满室的气氛,在他这一声带着调侃意味的苦笑中,渐渐舒缓,空气又重新的清新起来。
“父亲为何要送你到宫里,却不把你养在我们府上?”心头的疑惑实在太多,顾玉青早已经根本分不清轻重缓急,从一堆问题中,捡出一个,问道。
提及此,萧恪刚刚还带着轻松笑意的面上,骤然浮现痛苦的凝重,回忆太过沉重,不是他稚嫩的肩膀所能担负起的。
“听姑父说,当年祁北姑苏一家惨遭灭门,唯有我被匆匆赶去的一个和尚救下,因为不知被灭门的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姑父不敢把我尚存活的消息透出。”
“不知姑父是如何得知端王行了偷梁换柱之事,总之,左就贤妃抱养的那个孩子,已经并非陛下亲生,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姑父就又把我偷偷换进去了。”
“在那之后,姑父就一直打着寻丹问药的幌子,昼夜不离皇宫,秘密潜伏在我左右,一面暗中调查当年之事,一面悉心保护我平安长大,直到我长至三岁,通晓人事,他才现身。”
“那个时候,姑父将事情合盘告诉我,我还听得不大明白,因为贤妃一向对我冷眼,我在宫里日子过得可谓糟糕,猛地听到他那些话,懵懵懂懂,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原来我不是皇上的孩子。”
萧煜不禁蹙眉,“你在宫里长大,先前又没怎么见过顾侯爷,怎么他一说你的身世,你就信了呢?”
萧恪摇头,“因为贤妃对我冷漠,照看我的乳母对我也就不上心,不记事情的那些事,我毫无印象,可三岁左右的事,还是记着一些的。”
“有一次我得了风寒,烧的一塌糊涂,寻不到乳母,就哭着跑到贤妃跟前,和她说我难受的要死了,要她请个御医给我瞧瞧,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因为身上烧的无力,我几乎是一路爬进贤妃寝殿,那时她正和端王妃说话,忽的见我进去,不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