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的一双剑眉和四方国字脸像极了他爷爷一代名将赵允国,而位列大汉朝“麒麟阁十一功臣”的赵允国性格谋定而后动,素来以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气质征服了皇帝和手下的大汉将士。
作为祖父衣钵的忠实继承者,赵钦从小就刻意锤炼心志,牢记先贤孟子的格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他目光从将士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了勇敢和倔强,也看到了惊慌和绝望。
从屋子到军营大门的距离不到两百米,他走得很慢,脸上不喜不悲,目光坚毅如铁,令军士们忐忑不安的平静下来,而他刻意拖着的大刀,刀尖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也让军士们战意瞬间沸腾。
大战在即,首先要稳定军心!
……
由于人数过于悬殊,困住汉人军营的羌人马贼都露出戏谑的笑容,这是屠夫看向待宰羔羊的特有表情。
他们已经将营地团团围住,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就在赵钦执刀走到队伍最前面时,马贼们潮水般向两侧移动,让开一条小路,路的尽头,一个头裹青帕,一身素衣的羌人提着弯刀缓步走了过来。
他被布遮住一半的面孔看上去很年轻,步履无声无息,显得异常沉稳,一步一顿,竟然和赵钦是同样的节奏。
“我们羌人有句古话:爱人和仇人的脚步都是一样的。”他开口道,一双深色的眼角充满笑意,慢慢将自己蒙嘴的面巾摘了下来,“赵大哥别来无恙?”
“果然是你,狼烈。”赵钦呛一声把刀插入地面,叹了口气,“上一代人的恩怨,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
狼烈仰天发出刺耳的冷笑,眼睛盯着在赵钦的脸上,“我祖父狼何被你祖父赵允国斩杀,我父狼羽被你父赵卬擒到长安为奴生死不知,你让我怎么放下?”
周边的羌人个个咬牙切齿。
他这句话瞬间点燃了他们压抑已久的怒火,他们的父辈像这个年轻头领一样,大多也是死在汉军的刀下。
“你祖父狼何本是先零羌首领,我大汉朝对他不薄,可是他却暗中勾结匈奴里应外合,妄图吞并整个河西。你父狼羽刺杀霍去病将军,被我父所擒,发配为奴已经是莫大恩赐,而且我朝元帝陛下继位后大赦天下,你父早已脱离奴籍,不知所终。至于你狼烈,你应该记得,我曾经放了你三次,就是为了让你放下以前的恩怨,让我们羌汉和睦相处。”
赵钦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故意显摆之前施恩时的高高在上姿态,更没有此刻面临绝境时的卑躬屈膝。
自古英雄惜好汉。
狼烈没有掩饰对赵钦的好感,也感激对方曾经三次放过自己,可是好感对于他三代累积的仇恨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赵大哥,谢谢你当年放了我,所以你这营里的老幼妇孺,我可以不杀,但你们这些拿刀的男人,今天都必须死!”狼烈吐字清晰,居然是标准的汉话。
赵钦微叹一口气,抽刀在手。
刀尖指向狼烈那张可以迷倒一堆少女人的英俊脸庞,豪迈地一笑:
“我这把环首军刀曾经败过你三次,你是一个人上呢,还是一起上?”
狼烈为人心高气傲,对待这样的人,赵钦自然选择用激将法,只要单打独斗,他有信心擒贼先擒王,然后用他作为人质,掩护军营的人安然撤离,
虽然几年来,作为大汉驸马的他当的是只是养马的闲职,可是暮鼓晨钟,他都要驱马到草原上练刀,所以他的刀法不经没有退步,反而比之前更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