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国贰师城南郊,天马山。
鹅毛大雪,一路纷纷扬扬。
绵延不绝的白色,将山岭与草原融为一体,让人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这几天并不是一个外出的好时候,大部分的大宛国民,应该是合家老小,围炉而坐,享受着本地特酿的葡萄美酒。
但在天马山南麓的一个山脚下,安营扎寨了几十个帐篷,其中最大一个帐篷外,站着一位衣饰华丽面色却阴沉的年轻人,深陷的眼苍白的脸,年轻不大,嘴下的胡子却临风不动显得十分老成。
这人眉目五官和大宛国主有七分相识,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宛国的太子毋图格,他一个人独自倚在敞篷外,嘴唇轻动,像在诅咒什么?
作为大宛国的太子,毋图格却不得不以储居之尊,在这冰天雪地的户外,陪一个疯女人来这里已经三天三夜,而且就是因为这女人的一句口出狂言,看上去,太子殿下在未来的几天几夜里依旧会在这鸟不拉屎的雪地里度过。
没方法,谁让他在有太子的封号同时也是大宛国天马山养马场的主人呢。
他双手抱胸正站在帐篷外,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发愣,希望这雪下得越大越好,最红永远不要停,这样那长得像男人的女人就会乖乖滚回她的北匈奴去。
……
无声无息,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整个人按进雪里,好半天毋图格才摇摇晃晃地直起腰来,额头上的青筋一闪而过,回过头时已经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不得不咬牙隐忍。
无声无息力大如牛而又肆无忌惮地对待自己的人,目前大宛只有他身后这个女人,北匈奴来的贺拔云。
这女人不做个疯子太可惜了。
不做个男人也太可惜了。
让毋图格唯一庆幸的是,据说至今单身的她喜欢的意中人一定要比她。力气大比她还大的盖世英豪。否则如果她在父王面前说看上了自己,父王为了保住大宛,恐怕真让自己为国献身。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仅为自己感到庆幸,也为西域所有男人感到庆幸,因为放眼整个西域,除了他哥哥贺拔峰,没有男人跟跟他期货,比她力气更大呢。
……
“小王见过右当大户。”毋图格弯腰九十度率先行礼:
在匈奴的军队编制中,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大且渠,这三类都是除了单于和王以外的最高军职。横向和大汉来比说,大都尉相当于汉朝的将军,大当户相当于校尉,大且渠相当于司马。
但是大当户即便是高级军官,对于一国太子来说,地位肯定是不够看的,然而此刻形势比人强,毋图格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在低头的那一刹那,这种难言的屈辱让他的脸色放起铁青,父王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弱国无外交,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份切肤之痛。
“好啦,那个啥乌突突是吧,我问你呀,你们是不是在耍老娘,那匹野汗血马在哪儿呢?一根毛都没到。
贺拔云嘴里叼着根羊腿瓮声瓮气,毋图格看到她的手心一惊,眼睛飞快地在肩头掠过,果然看见一片触目惊心的油腻。他可以不介意对方说错自己的名字,但是对于小有洁癖的他而言,那只油腻腻的手令他如做噩梦。
喂,你听到我的没有?
在那张油腻腻的手又要向他抓来的时候,太子一个机灵闪到一边。
大当户,这天马山有野生的汗血宝马,那是我们大宛国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是本王亲眼所见,上月还踢伤了我父王最好的一个驯马师。毋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