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延寿,在大汉官场是个异类,严谨的家教,让他从小就是一个遵守原则和纪律的孩子,长大以后虽然平步青云,却一直持守法度,对待爱情也是忠贞不二。
他和她是青梅竹马,十七岁结为夫妇以来,二十年风雨同舟,膝下无子却始终不肯纳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
因为积劳成疾,让他染上风寒,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就在他身体即将痊愈之际,千里之外,却传来一个令他五雷轰顶的噩耗——自己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竟然撒手人寰……
甘延寿天旋地转,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这七尺大汉当即昏死过去,旧病未好,又添新病,这一病又是数月。
所幸陈汤坐镇,西域都护府各项事务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让甘延寿心中大为宽慰,暗想等病好之后,就退隐故乡,上报朝廷举荐陈汤为新一任都护。
……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这天黄昏。
当府院池边的柳树抽出第一片嫩芽时,甘延寿在亲卫的搀扶下,策杖在庭院漫步,他抬头看向新叶,喃喃自语,“春天了,想必她的坟头也是绿草凄凄。”
他眼睛一闭,热泪滚滚而落。
亲卫扶他在石墩上坐下,甘延寿久久无语,人像是痴了一般。
暮色渐深,一轮弯月隐隐在天边显现,他睁开眼,瞟向亲卫,“张泉,看你一直心神不定,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泉是他的心腹,从自己担任太守时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事勤快,为人也十分机警,深得他的厚爱。
张泉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都护大人,属下确实有事一直想禀报大人,但又怕影响大人身体,所以迟迟不敢说。”
“什么事?”
甘延寿眉头一皱又瞬间松开,露出一个笑脸,“你是我心腹之人,但说无妨,不必拘束。”
“这个……”张泉犹在迟疑,头垂得更低,最后深吸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这事跟陈校尉有关,大人千万不要动怒,否则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竟然跟陈汤有关?而且他神情如此凝重,甘延寿心跳开始慢慢加速,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稍稍加重了语气,“张泉,你什么话直说便是,陈校尉是我的至交好友,他能有什么事值得我大动肝火?”
“好,那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张泉抱拳沉声,“陈校尉正在调动大汉在西域的屯兵并联络西域十五国,准备在下月攻打北匈奴的王庭郅支城。”
“什么?你说什么!”
甘延寿长身而起,拐杖滚落在地上,“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快说!”
“属下在如厕时,亲耳听到陈校尉的心腹交谈,才知道此事,而且为了验证,属下暗中调查,这事千真万确……”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甘延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万万没想到,陈汤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联合西域进攻北匈奴这等天大之事,既不向朝廷请旨,也不和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商议,就一人擅作主张!
简直胆大包天!
陈汤是要疯了!
一旦陛下震怒,那就是欺君之罪灭族之祸!自己甘氏一门也要满门抄斩!
甘延寿揪着自己的头发,目光像要吃人,张泉噗通跪下,“大人,属下罪该万死,请大人千万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甘延寿怒极,一脚踢翻张泉,踉跄地抓住他的衣领,暴吼一声,“陈汤人在哪里?”
“在…在…在密室开会。”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