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阴暗,潮湿,恶臭。
贺拔峰和贺拔云斜靠在墙壁上,抱膝而坐,他们的脸埋在阴影里,一只老鼠轻轻滑过他们中间的空地。两只手猝然从黑暗中凌厉一抓,老鼠被一只手倒提了起来,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哈哈哈。”贺拔云的笑声响起,“哥,我现在是七比三,我赢了你四次!”
“哼,放了再来。”贺拔峰佯怒道。
“不玩了,玩腻了,我要吃了它。”贺拔云冷笑,“天天给我们吃臭烘烘的烂粥,主上还真有心呢,我们自己找肉!”
“声音小点!”贺拔峰沉声道。
“我偏不,听见了又怎么样,死就死!”贺拔云倔强劲上来了谁也压制不住。
“小妹,主上并没有定我们的罪,哥与燕幕城一战也确实违了上意,施以薄惩,也是正常。”贺拔峰双手默默搓起一根草绳,语气很平稳。
贺拔云哼了一声不说话,顺手将老鼠扔出铁栏之外。
老鼠仓皇飞窜,猛然被一双牛皮靴拦住,吓得尖叫一跳。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贺拔峰淡淡道,手依旧搓着草绳。
这双牛皮靴移动,停在牢门之外。
“兰希律见过大都尉和右大当家。”一个面容清俊得有些阴柔的年轻人道,“传主上口谕,即日起贺拔峰、贺拔云官复原职!”
兰希律命狱卒将牢门打开,一挥手,两个狱卒端上两盘东西,一盘美酒佳肴,另一盘是干净的衣服。
贺拔云暗自咽了咽口水,没有用手去接食盘,而是一脚将酒菜踢飞出去!站起身咆哮,“想关就关,想放就放!他当我们是狗啊!叫他自己来——”
兰希律垂头不敢说话。
“小妹!”贺拔峰厉声喝道,他站起身,深深看了贺拔云一眼,伸手接过衣服,缓缓穿了起来。
……
凌晨四点攻城。
所以陈汤安排一半人早早入睡,为了麻痹匈奴人,另一半人依旧按照正常休息时间,这就是人多的好处。
凌晨的突袭并不轻松,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在帐篷内燕幕城也很快进入梦乡,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骑着红色的汗血马,回到魂牵梦绕的楼兰小河村,山坡上蓝铃抱着小羊飞快地飞奔而来,她廋了,腰肢盈盈一握,正当自己心疼地要将她揽入怀中时,蓝铃手里的小羊脸突然变成了哭泣的夏曼,蓝铃呆了半晌,把夏曼脸的小羊推到自己怀里之后,掩面狂奔……
“蓝铃!蓝铃!”
自己抱着长着夏曼脸的小羊狂喊着追了过去,突然斜斜一根劈来!贺拔峰不知在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将自己连小羊一起打翻在地,自己挣扎着起身,脸却被贺拔峰用脚踩住动弹不得。
视线朦胧中,郅支单于手里提着一把长刀,狞笑着一步步走来,在自己身边站定,对着自己脖子手起刀落!
鲜血飞溅!怀中小羊一跃而出,用自己身体挡住了这一刀!
“夏曼!夏曼!”
夏曼凄美的笑脸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旋转……
燕幕城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大口喘着气,伸手一摸,背上全是汗。
想起刚才这个梦,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自己心灵深处,原来也只是一个脆弱的人,国恨家仇亲情爱情纠缠着,燕幕城长吁一口气,他披衣坐起,看看蜡烛燃烧的情况,估摸着是凌晨一两点左右。
刚用指甲拨了拨烛光,猝然听见一声号角响彻整个军营,不好!是匈奴人来夜袭军营,燕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