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气盛,这厢才有想法,便利索地退了房,冲着那座高峰就这么去了。既然已离开齐家,如何都是孤出一掷。
钟山,是南部第一山,直入青天尚且谈不上,但也是个高的。长风郡就在其山脚下不到十里处【注】。齐光如今真似个热血愣头青,不想想自己一个连凝灵都做不到的人,怎么可能攀上那高峰闯入钟门殿?目不说那一路的猛兽,不知底细的植物,钟山可是座险山,山中虽以林路为多,但有几段崖峭,堪比栈道【注】,简直是迫不急待地上赶着去送死。
话是这么说,可有谁是真真切切的走过一趟呢?钟山是很冷清的,莫说猛兽,连鸟都没有一只,除过漫山遮天蔽地的高大乔木悉支树,便只剩山下那顶上的一殿和一头守殿的域兽。所以齐光知道自己只要过了崖峭,就肯定是能上去,至于能不能下来……界时就要看造化了。
谁不知道那守殿域兽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阶位一等,名为喾曶鹫,通位银黑,展翼后体长近十丈【注】,是天生的战斗家,族群数量虽不多,却总能在各种战场上见到这一族的身影。从不为人所用,极难驯服。这便也是钟山上没有其他兽类的原因,敢来的通通死在了它的爪下。毫不夸张地说,它展翼时带起的翼风,就能要了齐光的命。
而齐光现在正在山间的林丛中穿梭,他无法运气而行,只得靠脚力登山,好在他早年跟一个在齐家借住的教习师傅学了些武,略略弥补了一下自身的缺陷,可惜不是很精。
正午的日光毒辣刺人,穿过层层密致的树叶,在山路上留下数个圆圆的光斑,连风都被蒸得发热。天空似乎要溶化了,太阳已烧得发白,连着四周一大圈的空气已扭曲得不像样,悉支树的树冠简直要燃起来。
一滴晶莹的汗水顺着少年的侧颊流了下去,消失在领子里;腰间已洇湿一片,如同一道暗色阴影横在腰带上。他感觉自己的皮快焦了,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
钟山的山体极陡,山道窄,尤其是在崖峭上,边上就是深渊,有时突然被断了路,一个丈高的大阶拦在道前,便必须攀过它,或者直接断开,要人撑着崖上树枝荡过去;即使山路拐进了林里,也未见得能好多少,只不过少了些提心吊胆。
齐光的脚步已经开始虚浮,冷不丁地一脚踩落一块山石,重心猛一沉,愣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地抓着树干站起来,掸了掸身侧的土,撑着石壁缓缓向前挪动。他已经累得够呛,双腿像贯了铅一般。看着边上不见底的深渊,心下一阵阵发怵。火热的日头晒得他头脑发昏,只是在这种地方,着实找不到一个歇息的地方,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在道边生出的树骨阴影下,捶捶小腿,抹一把挂在睫毛上的汗珠。若非撑着身边的树丫,估计已是寸步难行,直接朝崖下倒去。他也终于知道那铁环里没有什么东西了,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偏偏此时的他最需要这些,又偏偏出城前没准备,不该心急的。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按捺住全身都在叫嚣着“渴”的细胞,继续着脚下的路。
真如苦修一般,如置身炼狱,没别的什么,单单的“炼”。衣下的皮肤简直跟发面一样热发了。山里向来是越往里首走越凉快,这钟山好像反过来了。
当齐光终于绕过了这几段并不是很长但很要命的崖峭,拐进山林,体力已透支到使他几乎东一倒西一歪,两步一跌,跟醉汉一个样,被山涧边的石块跘了一跤,趴倒在地,索性任凭自己瘫在涧边,将里扎进溪涧里猛吞了几大口水,长长地喘着气,将自己翻了个面。一旁的溪涧流速很快,水花拍在石头上,溅到他脸上,凉凉的。
四周一片寂静,也没有小虫子出没,齐光支持不住自己不断亲热的上下眼皮,干脆就这么睡了过去。
山风吹过,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