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发誓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母亲,我也不允许自己再次伤害她。
是我的父亲让我得以立出这样的誓言,在我的骂引出我的母亲的哭后,我的父亲找到我并将我带到她的房间,我以为父亲要将我结结实实地痛打,却不是,他只是给我说了一段意味深长地话来,用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完以后他又去干他的活了,只留着我在空空的屋里反省,在空空的屋里慢慢哭……我的父亲给我说了一番我人生中最受感动的话。
我父亲告诉我,其实我们家里很穷,母亲的老家很远很远,二十年来她没有回去一次,二十年她只能隔着千山万水思念她的年老了的父母,她是一个没有文化没有苦力的妇女,在我没出世前曾出过一次车祸——那时她是急于要到对面的布店购买针线,她出了车祸以后家里便欠了一些债务,当时肇事的车主并没有赔偿足够的医疗费用,但我的母亲到底福大命大,只是母亲的身体已不似从前了,她只能干些家务活,许多苦力活她都干不了,再者她个子本来就矮小。从此家里的经济大梁全落在了父亲的肩上,他负责这个家所有的费用,但我的母亲从来没向他要过一分钱,相反,她靠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添了新的家具,为她的子女买衣服买鞋子……
在当时,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外地人,他到我们这里开了一个厂子,主要营业制造、销售木毡。木毡在我们这里是人人皆知的坐垫,我们俗称格子,因为它们是由四根规则的圆木钉成的木格,这些木格的四角要用很短的胶线规律地围绑,然后再用很长的胶线围着木格的两根长的圆木绑起,直到绑线紧贴四角;最后就是用很长的胶线从木格的两根短的圆木织起,按照规律的织法织出漂亮的图案,直到织线紧贴四角,再将线头剪短切入长圆木绑线上的实缝——这样一个坐着舒服的木毡就做好了。后来我的母亲便是从这厂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当时木毡厂里的规矩是这样的,老板可以将员工要的钉好的木格如数运到员工的家里,并给出足够的胶线来,等员工织好后再通知老板来运木毡回厂,老板即时付给员工相当的工资:织好一个木毡得三毛钱,织得一百个就得三十块。其后如果你还想织,你可以再叫他运来一批新的木格。当然,大部分妇女不屑于这工作,因为工资少得可怜,便是一个熟织木毡的人织得一百个木毡也得十几天的时间,不过一些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喜欢这工作,她们可以因此挣些零花钱,我的母亲是十分珍惜这份工作的,因为没有时间限制,她可以在干完家务活后来织这些木毡,于是她不顾身边人笑她,从此日继一日地开始了她的工作。
她一个月最多挣得三十块,一年也便挣得三百块,她用自己挣来的钱为家里买椅子买碗快等家具还为自己的房间添上了书桌、衣柜,为我们买衣服买鞋子,可是你知道吗,单为我买一双拖鞋的价钱,便相当于她织十几天木毡挣得的工资,并且是除去干家务活的时间,她一天中得从上午十一点坐着那张小凳一直织到下午四点,接着从下午七点织到夜里十点半——这样的状况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变化,她就这样用自己一双手去挣得一分一毛,然后将无数个一分一毛花在了这个家里用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我因冲动成了魔鬼,让我无情的骂弄哭了我的母亲,如果不是父亲向我提醒了母亲的伟大,恐怕到现在我还不能认识到我一生中最大的罪过。她勤劳,她无私,她可爱,她伟大,难道这些不已远远超越了她的所有缺点,我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她甚至冲她大喊大叫?我将永远铭记我对她的不敬,那是我永远的悔。
我的母亲不同于大多数的母亲,她一直对我说:挣得一分是一分,挣得一毛是一毛,一分一毛都是金。是的,她正是用自己的一分一毛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她还用自己辛苦挣来的无数个一分一毛撰够了来返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