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一个人很多很多年都面无表情的时候,那张脸,就是威严。
“找到了。”副团长没有起身,甚至不敢抬头,俯首于地,如同尘埃。
圣殿巍峨,空旷的殿堂里只有一站一跪两个人。
那摇摇曳曳的烛光散发着威严而慈爱的气息,像是沐浴在荣光里,像是置身于温暖中。
可那从殿口延伸至圣殿正中的红毯,却像是浸透着鲜血,又仿佛有魂灵在咆哮。
副团长匍匐在这红毯上,并不觉得可怕。
鲜血是骑士团的荣耀。
魂灵是骑士团的勋章。
让他真正觉得害怕的,甚至连这慈爱的烛光照耀在身上都无法驱散的,是团长的无声无息。
这个回答比预期来得要晚了一些。
只是一些。
或者说一点。
但即便只是这一点,一丁点,也足以让他永远留在这圣殿里。
在荣光与血腥间,永世徘徊。
万幸。
似乎对这个答案本身的足够满意,让团长大人忽略了那略微的迟到。
团长大人甚至向前走动了几步,又问了一句:“如何?”
“少爷……”副团长斟酌了一下用词,似乎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说辞,只得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如旧。”
少爷如旧。
团长大人似乎对这个回答满意,又似乎不满意,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语气却终于有了波澜:“没有办法吗?”
“没有。”这并不是一个好答案。
但凡有人问出有没有办法这种问题的时候,最好的回答是“有”,最次的回答则是“没有”。
因为每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答案的偏向性。
副团长仍旧给出了这个答案,并且回答得很快。
不是因为他不再害怕走不出这圣殿,而是因为有关于这个问题,整个神殿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团长大人有一个儿子。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儿子。
不,应该说团长大人有一个大家都一致认为不知道从哪里来但是团长大人却坚定说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儿子。
十五年前,当时还不是团长的团长大人顺应教廷征召外出归来之后,就有了一个儿子。
团长伤重欲死,一路爬进了光明教廷的神殿。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的神殿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些跪拜在神殿之外的信徒们,都看见了一束巨大的光柱穿透了整个神殿。
那光驱散了连日的暴雨。
那光驱散了阴翳的天空。
那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尔后,团长便成了团长。
并且有了一个儿子。
团长脸上那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大抵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没有人知道,团长的面无表情究竟是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儿子,还是因为从此便要坐上圣殿骑士团团长的位置。
总之从那一天起。
这个站在整个世界最高处的团长,便再也没有了表情。
其时,那个刚刚获封的稚气团长怀里抱着更加稚气的婴儿走过由无数信徒跪拜而成的海洋。
背后是威严神圣的光明教廷神殿,冰冷,肃穆。
天光破云,有圣音袅袅,有圣光普照。
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红色地毯愈发艳丽,艳得刺目。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