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时,某些晚上我会梦到星空。
在深邃的宇宙中,不断旋转的星云和仿佛长河的银河将我包裹起来,满天星斗,不,是触手可及。这些美丽的,不断闪烁的星星诱惑了我,在睡梦中,我会不自觉地伸出手,然后被掌中空无一物的触感惊醒。
根据某种神秘的理论,这预示着你拥有坚定的决心,将要得到一个好运气。但事实是,不论惊叹多少次星河璀璨美丽,但每一次醒来,迎接我的永远是漆黑而安静的房间,还有乏味无聊的生活,日复一日。
但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想过离开这里——我的祖先,我的父母,在这块土地上从生至死,从未离开。我以为已经脱离少年时代很久,那些狂妄而浮躁的想象只是缘于青春期过重而无从发泄的压力,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最讨厌的那种人,蝇营狗苟,整天为生计忙碌,曾经的梦想一天比一天灰暗,直到死亡之前再也不会想起它。
原本是这样。至少我想象不出离开这里,离开故乡会是什么样子。
但就在那个从图书馆会宿舍的晚上,一切都改变了。”
半身人踮起脚扯了扯男孩的袍子——“嘿,嘿!”他努力压低声音,“加拉尔少爷,他,”商人吞了口唾沫,“我是说奥玛斯还呆在帐篷里吗?”
加拉尔把手里的木柴往上抱了抱——半身人拽得他几乎把这捆份量不轻的木头丢到地面上,“是的,他还在。”男孩补充了一句,“并且没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帐篷。我想,先生希望一个人呆一会儿。”
半身人放开了加拉尔的衣服,他看上去有些苦恼:“父神呐,”他卷起了嘴唇,焦虑地扭着指头,“我可还要指望他呢!”
加拉尔冲商人甜蜜地翻了个白眼——噢这动作真不适合这男孩,“得了吧,商人,”他重新迈开步子,“你只是打算再蹭点好处。”他回头警告这狡猾的半身人:“你可要当心,贝纳德老师的心情现在可不怎么好!”
古德姆下意识地朝那个沙弥扬人的方向看过去——在这傍晚昏暗的环境里做到这一点很困难,不过,也不算太难。
至少法师的帐篷还挺显眼的。
半身人是对的,沙弥扬人的确在法师的帐篷里。
平常法师的帐篷里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羊皮卷,典籍,文献和手抄本所占领,夏仲将它们堆得到处都是,确保不论手向哪个方向伸出,伸出不管多少距离都能够成功地拿到一本书——但现在,所有的书籍——手抄本,羊皮书,卷轴和泥版书拓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每一个它们应该呆的地方,裹着亚麻长袍的法师坐在唯一的垫子上,他冷淡地,极不欢迎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以为至少只有你一个人有……”夏仲停顿了一下,然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愚蠢,对就是愚蠢的想象。”七叶法师的脸色难看极了,“贝纳德,也许我们应该最后再认真地谈一次。我,永远,不可能,是,一个,萨贝尔人!”他的下颚因为用力而过度咬紧,“永远不是!”
贝纳德深吸一口气,“大人,”她看上去严肃极了,“您的否认有用吗?”沙弥扬人单膝跪在法师的身前,“在这个世界,想要成为萨贝尔人的人实在太多——我认为您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而星塔有自己的判断力,这不是某人说是或说不是能确定的事儿。”
“那个预言的确预示您的回归,大人。”沙弥扬人沉重地说道:“您不想接受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强迫您,您对此所知甚详,但命运依旧将您带到了这里。大人,接受这一点,这不难。”
然后这个沙弥扬人向法师浅浅地行了一个礼,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在那场失败的伏击过后没多久,连夜赶路的旅人们终于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