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个啊?!
只这一刹那,众人由心里面鼓劲变成同声呐喊起来:“进!”“进!”“进!”“进!”——“进……”
“当啷”一声,进了第十枚,其余两枚继续滑行,落到更远处的沙地上。
再看这关扑场子上,碗内十枚铜钱想叠,碗外铜钱共九枚,一直延伸到潇湘神的背影之后。
此时尘埃落定,人声开始鼎沸,真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关扑博戏,正月十五元宵节,好一场街头巷尾的谈资,更添一首潇湘神所作《捣练子.奈何天》的词,幸甚,快哉。
潇湘神拍拍身上的灰尘,取了扎在头上的草绳,左右晃了晃头发,斜向上看着仍在阁楼窗边痴痴望着自己的柳梢,他二人眼神相对默默:“方才《捣练子》里“抛却”二字不妥!改成鹤冲天尾句,如何?
“那自然更好了,柳七作《鹤冲天.黄金榜上》词有‘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看你酒醉如此,填词没个平仄的讲究了,倒教人笑话了。”此刻柳梢俏皮。
她由方才紧张的情绪舒缓了许多,当着这么多的人,见了意中人,熙熙闹事,视周围无一人,可见她情深至此啊,竟忘却那俗世所谓礼义廉耻。
潇湘神含情而笑:“就是这词,平仄不考,真个是,‘忍把浮名换美酒,枉顾霓裳奈何天?’那!”
李未奢此时纵有万千感慨,也难表达此时心境,遂即兴释怀一首豪放词,震住全场:“我做一词,赠潇湘神!——
千里塞外破楼兰,万里平沙,挽弓策马,仗剑觅封侯。
几回梦里寻姑苏,一行白鹭,泛舟倚櫂,风华正少年。”
词罢,众人仍在回味之际,潇湘神已然走到近前,一拍对方,相逢一笑。
片刻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喝彩。
“好词!”“好!”“彩!”
潇湘神看那李未奢,那是一种隔世难得一见的眼神,于是他推开水泄不通的人群,从他们脚下捡起自己的大酒葫芦,在官家放赌物的棚子里,取了地契,拿上鹰松古锭刀,牵了黄膘马
对李未奢道:“远来的是客,待我沽酒,去我那归化藏书阁,畅叙!”
说着他把宝刀、马缰递给李未奢道:“都是你的了,正当配那‘万里平沙,挽弓策马’!走!”
李未奢一抱拳,并不客套,二人正欲走。刘克雷忽然说:“等,等一下。”
不待二人回应,一旁几个黝黑的汉子怒目相视:“嗯?想反悔不成。”
刘克雷看了看搭话的人,原是太湖边上打渔的船老大一伙,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只转向李未奢,嬉笑道:“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刘某只是想请二位才俊到府里喝酒,以表敬慕之情啊。”
潇湘神道:“你是官人,我等庶民,岂能轻易去的!”
刘克雷:“去的去的,朝廷诏令关闭了应奉,如今我哪里是什么官人啊?我呢,生来就是个下贱的命,种地的出身,今天开眼见了二位,有心结交。嗯,也可以在你归化老宅,一应所用,我来准备,一两个服侍的下人便可。”
潇湘神微微一笑:“上次我归化宅里的奇石是哪个弄走的?”
这话明显就是拒绝,让刘克雷下不了台阶,只见他憋红的脸尴尬非常,推说:“我实不知啊。你们谁的馊主意!?”
周围家丁被问住,倒觉着冤枉,一个个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潇湘神一摆手:“柳小娘子!飞天去也……”
虞、李二人相视一笑,人群渐开,目送他们向姑苏城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