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四是个卖酒的商人,捎带着暗地里还搞一点私盐生意。他的人缘相当不错,不论是跟这滁州城的元军还是跟寻常百姓,刘老四说的话都还算有些份量,有不少细小纷争也确实都因为这位不算大的商人从中冲折最后平安化解。
这几天刘老四小店的生意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一位自称莫过河的绸缎商人爱上了刘老四家的十五年份状元红。这位已经在滁州集市“闯”出了“砍价王”名头的莫过河难得一个铜板都没往下砍就直接要了三斤,而且在短短三日之后便又来买去五斤。
一来二去,新晋“砍价王”和市集头号老好人倒是成了朋友。莫过河在这滁州城里的日子,只要不是去谈生意,每天都会抽空来刘老四这店里坐一坐。那时刘老四就会端上几碟下酒小菜,二人对坐小桌,温一斤十五年份的状元红,谈天说地,饮酒畅聊。
所有人都以为莫过河和别上山这对名字奇特的绸缎商夫妇很有可能就要在这滁州安家,不过这个“所有人”恰恰没包括才和莫过河成了“好友”的刘老四。
刘老四在五年前来到滁州定居,开店、娶妻、生子,人生的安定都是从这里开始。他除了店里货真价实,为人老实和善,唯独的爱好就是带上自己心爱的猎隼到滁州十五里外的林地去打猎。
可是在莫过河来到滁州,甚至是莫过河到来之前十多天,刘老四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每五天出去打个猎,练练隼。
滁州还是那个滁州,十五里外的林地还是那片林地。变的不是环境,而是刘老四这个人。他不再离开滁州城,甚至不再靠近那些不热闹的地方,甚至进酿酒的原料都改由自己的徒弟去做。当然,那个不过十三岁的年轻小子很高兴自己终于有资格替师父去进货。
不过小徒弟还是有一点奇怪,那就是平时都是散养,连滁州元军守备都不会去过问的那只品相极佳的猎隼自从师父让他去收货之后就再也没放出去过。
明明外号就叫“七啸音”的极品猎隼变成了家雀一般的存在,开始时小徒弟还问过师父,不过看着师父瞪回来时那吓人的眼神,聪明的小徒弟便知道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抓住这次出师开始学酿酒的大好机会去进货比较合适。
又是一晚相谈尽欢而散。送走了莫过河,前一刻还醉态毕露的刘老四忽然变得再也清醒不过。他关上了所有的门,合上了所有的窗,把妻儿徒弟都关进了地道,然后独自一人来到隼架所在的小院。
轻轻抚摸着数年来已与自己交情深厚的七啸音,羽毛的光泽和顺滑都在证明这只猎隼中的极品有着多么出色的飞行能力,也在说明着它的主人是如何仔细认真地对待它。
“老伙计,如果今日你我皆死,你可会怪我?”向来乐呵呵的刘老四忽然间说出如此伤感的话,还是跟一只鸟,似乎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那只被刘老四称作老伙计的七啸音居然好像听懂了人语,小脑袋偏过来轻轻蹭了蹭主人的手,好像在表达着它想表达的意思。
看到爱鸟的反应,满面悲伤神色的刘老四忽尔哈哈大笑起来。
“你尚且不惧,我这条早就死过的命又是何苦来哉?可笑啊可笑,何须一惧!”刘老四仰天笑罢,脸上除去坚定再无别色。他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明明已经四门紧锁的自己家的莫过河,笑道:“莫老弟,做哥哥的不知道你身份来历,不过想来今日你既不是来打酒,也不是来闲谈的吧?”
莫过河或者应该说是萧生紧紧抿着嘴,没有接刘老四的话。
“怎么?聊了几日竟尔对我这个必杀之人有了些微的兴趣?”刘老四似乎对“莫过河”的反应有一点点意外,“难不成你想说真当我刘老四是朋友了?”
萧生那抿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