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营帐里没好气道。
沈栗笑笑,迈步进帐。
太子虎着脸:“吾不高兴。”
沈栗笑道:“学生此番前来是要说一件更让殿下不高兴的事。”
太子挑眉。
沈栗垂目道:“学生答应丁大人,想办法帮他们‘劝说’殿下暂缓大同府之行;而丁大人答应学生,不管家叔沈凌究竟有没有犯案,都会把他摘出来。”
太子抖了抖嘴唇,到底没立时发作。
深吸一口气,太子慢慢平静下来道:“你在东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吾相信谦礼不会轻易做有害于吾的事。”
沈栗忽地抬头。他来时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要如何向太子解释自己的意思,如果恰逢太子盛怒,要如何对答,却也没想到,太子竟然能轻易平静下来,表示对自己的信任。
无论是真的相信沈栗的忠心,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亦或是在心里记账,太子和几年前那个被陈文举忽悠的想要凭仁恕治天下的少年已经有本质的不同。
沉得住气,往往是走向心机深沉的第一步。
沈栗暗自提醒自己,以后面对太子要更加小心翼翼。毕竟,眼前是可以轻易决定自己人生的帝国巨头,在封建时代把顶头上司当朋友的心,沈栗还真没有。
心思转了几圈,其实不过一瞬,沈栗满面激动道:“多谢殿下信任,学生感激涕零。”
太子轻笑,摇手道:“罢了,谦礼还是说说吾关心的事吧。”
“是。”沈栗严肃道:“学生建议,太子还是暂时不要前往大同府了。”
太子默然,半晌叹道:“这么说三晋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严重?”
沈栗点头道:“丁大人说,如果能说动殿下暂缓行程,三晋上下都会感激学生。”
“三晋上下?”太子悚然而惊。
“三晋上下。”沈栗点头道。
“三晋上下!”太子咆哮道:“他们什么意思,这是要公然威胁吾吗?吾乃一国太子!这天下是姓邵的!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太子忽然起身掀了案几,心里不知是气愤多些,还是恐惧多些。
丁柯敢把三晋上下官员说出口,说明“想要”太子忽视大同府的势力已经分布整个三晋官场。
三晋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上下官员该有多少?这是一股多么大的势力?大到在急切之时可以跑来跟太子“讲情”!
沈栗轻声道:“如果这些人真的涉案,怕是三晋要出‘窝案’了。”
太子说不出话来。窝案不好查,别说是太子,就是皇帝碰上这样大的窝案,也要小心翼翼。
皇帝尚怕大臣们扣阁,太子更怕官员们抱团。三晋如今摆明了已经联合起来,太子就算是一条血统纯正的过江龙,也未必能把地头蛇怎么样。
沈栗道:“学生所虑是怕把这些人逼急了。三晋卫所众多,兵力不少,此处又有乱民,关外就是北狄,凭着才将军的一万多禁军,未必能保证殿下安全。”
这才是太子最怕的。
别说官员们就如何害怕太子,什么一举金牌大臣们就打哆嗦,所行之处神鬼避让,官员们得着机会算计太子的情况未必没有。汉武帝刘彻做太子时照样有大臣不买账。
如果太子现在手里有十万二十万兵卒,大可忽视丁柯等人,直接推过去,谁敢拦着?可太子有吗?没有。
三晋的状况,皇帝也是不曾料到的,他只给了一万两千禁军护卫太子。要剿匪,到了地头随便调兵呗。可如看来太子肯定是调不动人的。不但调不动,还要防着别人来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