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隔了这么远,也听到膝盖骨与地面碰出的声响。听起来还是挺疼的。
马司耀两手扣着砖缝儿,急道:“臣的确不喜沈栗狂妄,然则乡试乃为国家取才,臣怎敢因一己之私以废公事?况且试卷均是糊名誊录,沈栗又很少有文章流出,臣并不熟知他的行文习惯,不可能认出他的试卷,臣就是想辍落他也是没有机会的。请皇上明鉴啊!”
马大人这天来的心情在愤怒、大喜、得意和惊恐之间起落,他一向养尊处优,年纪也上来了,几个头磕下去,竟微微有些眩晕。心中无限后悔,那日为何就沉不住气,偏要寻沈栗的麻烦。如今不但大失面子,竟还背上乡试舞弊的嫌疑。
马司耀深深地意识到,沈栗不愧是官场扫把星。但逢东宫的敌人,太子只要祭出沈栗,这小子有意无意都会一路清过去,打扫个干干净净。怪不得皇上把他安排到东宫。
简延志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邵英幽幽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科举考试不是儿戏,朕不应以喜好而干涉乡试结果,对吗?”
简延志望向邵英,庄重道:“是,皇上说的不差,此诚微臣想说的。皇上既然知道臣的想法,偏又如此做了,想必是不肯听臣之语的。然而身为臣子,本有向皇上谏言之责,便是皇上动怒,臣仍要再说一遍,请皇上认真看待科举,以正天下学子之心!”
简延志带着悲壮的心情深深叩拜。身上还背着乡试舞弊的嫌疑,还在这里就科举之事谏言,自己还真是个……讽刺。
邵英似笑非笑:“看来在简卿心里,朕就是个因私废公的皇帝?”
“臣不敢,臣并无此意。”简延志忙道。
邵英转头又去问封棋:“封爱卿是怎么看的?怎么不一起对朕谏言呢?”
封棋稳稳当当道:“皇上自登基以来,鲜有失当之举,臣为阁老十几年,年年高枕无忧也。臣听皇上的。”
邵英满意道:“简卿,听听,要不怎么封卿做首辅呢?这马屁……咳咳,看来还是有相信朕的嘛。”
封棋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顾临城声音细细道:“微臣也相信皇上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