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挽回一些,心下这么想着,唐浩然心中的负担一轻,然后站起身说道。
“香帅,你曾与山西主持禁烟,于烟毒之害,香帅及诸位同僚自是再清楚不过,浩然自无需加以重复。”
清楚,怎么能不清楚,张之洞清楚,在坐的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烟毒于国于民的损害,但是却从没有一人真正考虑过禁烟,不仅如此,还鼓励种烟。
在晚清知识分子眼里,现在国产洋土药战胜进口洋土药,是民族主义所取得的伟大胜利。但在朝廷内部大多数官员眼里,扶植国产洋土药的目的,则是为了获取可靠而且可观的财政收入。在知识分子们中间,禁烟是一种政治正确,民族主义也是一种政治正确,但后者高于前者,所以,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在官僚系统内部,禁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国家自强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后者高于前者,所以,同样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这成了晚清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府县泛滥成灾的洋土药财政的“理论根源”,而到了清末时,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甚至到了离开洋土药财政便不得过日子的地步。
从洋土药驰禁开始作为表面文章,中央及地方各级政府始终宣称对洋土药征税只是手段,禁烟才是终极目的,乃是“以征为禁”、“寓禁于征”。但事实是:禁烟只是幌子,征税才是目的,所谓的“寓禁于征”反倒成了笑话。
“中国之积弱,具由烟毒而起!历代如香帅般忧国忧民者正因睹其之祸方才行以禁烟!”
辜鸿铭在一旁附和一声,既拍了张之洞的马屁,同样也算给唐浩然以支持。
“确实,众人皆烟禁烟之言,可禁之难,恐怕亦天下第一难事!因吸烟者一经成瘾,非施以强迫之压力,不易戒除,”
想到山西禁烟旧事,张之洞不禁感叹一声。
“且戒烟又有生命之危,实不人道……”
“可若不禁烟,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在众说纷云中,唐浩然自然深知他们说的也有他们的道理,在这个洋土药财政发挥着重要作用的时代,想禁烟,根本就是找死,就像先前一样,甚至还冒着生命之危,于是便继续说道。
“所以,浩然才提议禁烟!”
“若是强行禁烟,所费颇大。”
唐浩然加大自己的声,然后看着张之洞说道。
“正因其取缔不易,若强欲严禁,必将采行清缴镇压等行动,恐需调遣十数营营兵,所以浩然才建议,仿效欧洲烟酒,湖广一带大烟须由政府制造专卖,将其收入一用于洋务,二用以改善两省各种设施、三用于抚恤孤寡!”
理由也好,借口也罢,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心中没有多少负担,但心中的那丝悲凉却更浓了,这难道就是代价吗?
政府专卖!
或许先前于众人看来,这禁烟不过只是笑话,是断不可能行,最终也就是“暂缓置议”将其搁置起来,但当唐浩然提及专卖时,即便是先前尚还忧心忡忡的众人,双眼无不是一亮,唯独只桑治平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唐浩然,现在他真的看不懂这个年青人了,虽是看不懂,但他却看出,这个建议实际上有违他的本意,或许,他的本意,意在禁烟,而不在专卖。
“专卖,如何专卖?”
被唐浩然的建议所吸引张之洞,连忙问道,之前亦曾有幕僚提及整顿土药税以充实财力,且已经被他所采纳,但现在唐浩然的这个建议,无疑走的更远,而且相比整顿土药税,获利更多。
“可仿榷盐之策,同时借鉴欧美实现行专卖制度,唯将其归为政府专卖,取寓禁止税之意,湖广两地洋药、土药经营,一率收归政府专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