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几个首领,李璟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将李登高的儿子李瑁找来,仔细述说了一番,最后还不放心,又小心叮嘱一句,“我方才说的,你可明白了?切勿自作主张,坏我大事!”
李瑁按照年纪,本该是李璟之族兄,但此刻连自家父亲都跟随了李璟,他自然也不会有旁的心思,而且古代一家一族的观念深入人心,帮李璟就是帮清河李氏,他还是懂得,如此沉声答应下来。
“主公请放心,我此去必定牢牢监视申正,不叫他坏了咱的大事,若有要事,必定及时派人回来禀告。”
这样说着,又附耳过来,听李璟密语一番,这才点着头转身打后山小道下山去了。
李璟在原地好一阵观望,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回转过来,又唤了一个亲随过来,耳语几句,让他连夜往五台去了……
“县尊,这伙兵痞进了城,买卖东西还不给钱,县里多有怨言,还是乘早让他们出发吧,早些剿了强人,送他们离开才是。”县官幕僚一大早就来抱怨,直接冲散了陈孟吉的好心情。
只见他放下梳洗的绸布,又细细的用手绢擦拭干净,这才慢悠悠的回过头来,“打发什么,这伙人在此多呆几天,将县里的库银抽调,一同上路才是。”
陈孟吉都谋算好了,往年都是秋收后押运去临近的府库,偏生今年直入太原,而且还有淳县五百多服劳役的青壮要往介休县,那边地处战祸之地,恐怕没了看押,半途就会逃窜,正好借着这大军围剿之际,一块过去,也算有个照应。
如此,陈孟吉一边坐下,一边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水,“你且去库房催催,这两日就要出发,乘早打发走,本官也算了了一桩大事。”
那幕僚闻言,却是一阵担忧,“东翁,库银不过一千七百余两,存粮不足千石,即便都算上,今年的税赋,缺额约在五千石上下,况今岁大旱,民间多有灾祸,若强行摊派,恐生变乱啊。”
要知道自打明王朝张居正变法之后,实行一条鞭法,各地税赋以折色银代缴,晋中这地方,历来大军囤积,耗粮还需外地运来,江南上好的白米不足一两,但到了山西这地界,就需三四两。
但朝廷可不认可这个价格,加上今年,晋南大乱,多地颗粒无收,自然无税可交,这多余的自然均摊到晋中晋北之地,自然更加难以承受了。
况且山西少有大米,多为麦,粟,产量又低,到新米上市时,各地豪强多有欺压之举,趁机大发横财,民间多有疾苦,五千石的标准税赋,可不是淳县这样的穷地方负担的起的,全县在册农田,需缴税不过十之二三。
这每亩地均摊下去,恐怕一多半是要缴了赋税和地租了,其中正常的农税不过十分之一,其他的大头才是各地摊派的杂税和地主家的租税,今岁朝廷又加征剿饷,更加加重了农民的负担,这幕僚深知下头的苦楚,无奈人微言轻,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得提点自家东翁多加注意了。
陈孟吉一听这话,冷笑一声,“本官为朝廷办公,何人胆敢违抗,若是交不出税来,直接拉到县里打板子便是,这帮刁民,本官还不信治不了了。”
只是他不知自家说的这话,不日就要应验,原本没有李璟的时空里,流寇偏师入临近五台县,从者数万,家家户户拖家带口从贼,朝廷视民为无物,民自然视朝廷为贼。
那幕僚眼见县尊满不在乎,也知趣的闭嘴,不在谈论,只是仍旧免不了忧心忡忡,过了一会,又听陈孟吉道,“你且去将本县申百户寻来,我且交代一二,以免误了税期。”
“是,东翁,我这就去办。”幕僚出得门来,冲后头瞧了一眼,见自家东翁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得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就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