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如何看?”
宣府镇张家口城中一处奢华的宅院中,一中年男人身穿绸缎,带着母绿扳指,把玩着一支精致雕花烟壶,端的是一身富贵,只见身子前倾,慢悠悠的冲着身边一人说道。
他乃太谷曹家当家的曹三喜,说起太谷曹家,山西地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与他相交平辈谈论的,自然也并非宵小之辈,那人乃是梁嘉宾,也是富贵异常。
按照后世之分,梁嘉宾位列晋商八大家之列,也是家资百万,良田千亩,商铺无算的巨富,他与曹家多有生意上的来往,又得曹三喜的帮衬,互为商场上的帮手,平日有事,多是商议着来。
梁嘉宾今日到此,乃是因为朝廷明文的一纸文书,叫二人犯难,这才凑到一起商量着,此刻听闻曹三喜发问,他只思量一会,才沉声道,“张总督许我等全额开中商法,一应军需甲胃皆由我等经手,想来是极好的,可一口就要钱粮二十万之巨,恐怕一时难以筹措啊。”
“是啊。”曹三喜虽然目不识丁,但是走到今日,家资百万之巨,自然也并非常人,此事透露着一股邪性,按说朝廷若是知晓虚实,何必差下头人前来相借,只一道圣旨,借上三五十万银子,又有何妨,只需立下名目,叫自己等有个盼头,也无伤大雅。
不过借条之人,雀是朝廷宣大总督张宗衡,许借银二十万,以宣大并太原镇兵马粮草装备之利抵之,往后均有自己等借银之人经手,要知道其中数十万兵马的吃喝穿用,每年需银不下数十万两,其中利润抽头起码得有数万之巨。
再加上开中一应节流下来,每年可不得十万之巨啊,商家不同于朝廷,每分银子,自然精打细算,其中一些不需开销的,自然舍去,如此下来,平添金银无算。
故而,他们接到这封书信之后,并未一口回绝,只是推脱商议,叫送信之人稍带数日,如此,交好的大家凑在一起商议起来。
“不过此事操作起来,空余极大,若是一朝得手,平添数十年富贵,又与宣大军将结交,岂不是正中我等下怀?!”曹三喜此言,颇为意动,他们本就是晋南之地的富族,此刻远离家乡,到宣府张家口跑商,无非为了几个银子。
再者,他们乃是寒门,家中虽然有科举士族,但无非几个举人秀才,连曹三喜自家,也是捐官出身,不如正流,在张家口这地界,虽然说的上话,但毕竟不是自家的门路,行事还算有几分掣肘,不算方便。
若是答应张宗衡的条件,深入军中,交好军将,从此各处隘口,畅通无阻,自家商货远销口外,夹带禁品不被查抄,何其方便啊,其中的利润何止千万啊,由不得这些人不动心啊。
梁嘉宾权衡一二,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微微点头,“曹兄所言甚是,但二十万现银,该如何商议划分呢?!”
说了这句,又有几分担忧道,“王范两家,财大气粗,若是叫他两家独吞,我等皆无办法,眼下,莫不如先行接触总督私人,先行定下额度,待慢慢自商铺中抽调,你瞧如何?!”
曹三喜思索片刻,却是点了点头道,“这些银子,权当进献,索性不叫总督归还,落下人情便是,只等交好了军将,一体富贵,将他们绑在我等商路之上,他日畅行无阻得来的银子,又岂是这几分可比的!”
“正是!”梁嘉宾遂直接起身,一锤定音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立刻动身去吧?”
……
张嗣同此刻正焦急的在张家口城东最好的客栈房间中来回渡步,不断击打着自家的双手,以缓解压力,实在是他族叔许给他的任务太过于荒唐,堂堂一任总督,竟找商家拆借纹银,传扬出去,指不定叫朝廷同僚如何取笑呢,真是有辱斯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