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音探看别离,徐溃败须堪破碎;
曲终人散茶凉薄,由来好梦多折磨。
—词林别苑—
俗话说,吃一亏,长一堑。这回沈书音学乖了,知道跟这韶老鬼是不能胡乱放肆的,除非有降鬼宝物。
“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在徐远梦的过去里寻找。”韶华回答。“那是一切源头的开始,也将是一切结束的根源。”
“你故意的吧。换个方法和途径,行不行?”沈书音摩挲着手上的书,两眼一翻,无限悲催,“我连她名字都不想听到,现在让我去了解她,你对我实在很是残忍,你就不会鬼心不安吗。”
“好,那你别寻你父亲了。如此正好。我也怕麻烦。”
沈书音撅嘴瞪着韶华,思绪随着窗外涓涓溪流,跌撞在了石缝和杂草间,敲击出溪风石鸣的交杂声。茶香萦绕里,风悄叶潺潺,许久的寂然静默。她回神过来,小心翼翼将书放至韶华面前,“您读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吗?这破书写的全是破事,她这三观,肤浅狭隘,除了爱,她脑子里就没装点别的,她就那么缺爱。”
“你可以称呼她徐小姐或梦姐,别的称呼,我不想听到。沈家祖辈德才兼具,家教颇严,到你沈书音就没了规矩。你满脑子都是厌恶,心眼都是蒙蔽的,自然看不到这书的真容,就像你永远看不到她的真容。若非你有几分异数,我便不与你在此耗费心神气力,现带你领略领略也罢。这书,言有尽时,意无穷处,好好用心体会吧......”
韶华拿过书放到了琴台上,瞄了沈书音一眼,心无波澜地抚起了琴。这丫头皮子算是说对了,徐远梦是缺爱。琴声如烟云缭绕,轻缓拨荡,让人顿觉心清神宁,时间变得忽柔忽顿,似在阴林底下息栖,茶画棋对,拂面阵阵清儒凉意;境峰一转,似有两心两意在对语,忽昂忽伏,偶急偶缓,一伤一漠,一怨一忧,却又将撩人沉沦入睡。书本伴随着琴声自动翻页,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快速读阅,琴声落时,书页尽。
沈书音早已经趴在琴台上沉沉睡去,琴台面前出现一道炫幻流光,韶华带着沈书音的神魂走进了时光道去穿越一番。书音频频回头望,自己的那一具肉身还留在琴台旁。
-徐远梦的回忆-
听,听,可听清。似乎是遥远的光阴长河里传来,孩童嬉戏欢闹的声音。特别地活泼跳脱,像仲夏茂林里叮咚哗欢的泉音,冰透清润着蛮夏农耕的燥土。
“追呀,快追上,它冲得很快...水太大了...哈哈哈,呵呵呵,”河榘岸道上,一群六七岁模样的孩娃儿,泛旧的背心短裤、光脚板丫子粘混着泥粑。甩开细藕赤条的手和腿,奔跑追赶着河道里绿意昂扬的浮萍,“咯咯咯,嘿嘿嘿...你们看,它可比小纸船快多了。”
“别跑了,远梦!去哪儿呢?没个皮子,可劲儿尽顾瞎撒欢呢?!跟个男孩似得疯野,收拾着点性子。”那母亲从耕田里抬起圆实的腰身,嘶吼着,手里捧着绿绿的草垛子。远远地站在褐黄耕地上,看到一抹暗红身影和模糊的铜啡色面容。
女孩停了下来,看远处田里的母亲,恍惚太阳底下,母亲像是一株向日葵根植在那耕田里。孩子们下到了河榘浅水边岸,把流经脚边的浮萍捞了起来,捧到女孩面前,“快看,嘻嘻嘻,这野萍草好像没根的,难怪它跑那么快,咱都追不上它。”
女孩把浮萍接过来,重新放入了河水里,一张笑脸飘荡在清风里,软化着骄阳,“我将来,要像这河里的浮萍一样,随流水奔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都长什么样儿。”清铃一样的声音划脆了空气,穿透了云层。
-医院廊道-
徐远梦坐在医院廊道的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