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抖出一条白娟。
晚凉的风吹拂白娟飘飘坠坠,越过了众人,掉在练武场中央。
所有人都看着白娟,却无一个人去捡起它。
唐紫苑向前踏了一步,正要去捡,又有一个模样年岁和她相差无几的女子冲出队列,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明夜子时,登门造会。散魂殿。”
风冷,还是心冷?白娟已轻柔柔的飘回地上,女子却似乎未知未觉。火把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那似乎不是一张活人的脸,而仿佛早已死去很久很久。
哀莫大于心死。
唐家家主长长叹了口气,一拂衣袖,转身朝堂屋走去,只留下三五十口人面面相觑。
落针可闻,大伙庶几滚汗淋头。
那面色苍白的女子,蓦地捡起白娟,昂首挺立,指着天骂道:“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带把的,即刻就来拼个鱼死网破,何必等到明夜?莫非还要玩一玩猫拿耗子的游戏?”
“拼?拿什么拼?”一条虬髯大汉攒紧拳头道,“拼了这些年,从金陵拼到江陵,从江陵拼到这不见天日的蜀中;整整几百口人呐,到如今还剩了几个?”
练武场里环顾一周,确实已未剩下多少,林林总总也不过几十口人,且大多带伤。没带伤的,几乎都是小辈。
女子咬着牙,声音已有些颤抖,道:“怎了,唐中权,莫不成你怕了?”
唐中权道:“是,我怕了,我早就怕了。我怕我死不瞑目,我怕唐家就此毁在尔等手中。”
女子道:“毁在谁人手中,你心里莫非还不明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唐中权道:“当初,当初。当初你们一个个铁定心要篡了散魂殿,我再多费口舌又有何意?赵天龙岂是天上掉下的傻子?”
女子怒道:“赵天龙不是傻子,难道我们都是傻子?当初那等天赐良机,不做了他才是白白的天下大傻子。你多费口舌?不知是谁第一个冲进欧阳戬的寝宫。”
唐中权道:“唐家上下几百口人,荣损与具,我岂能坐看?从金陵一路逃窜至此,那一阵不是我一脉冲杀在前?如今又剩几个?”
在场几十人,数来数去,似乎唐中权一家就只剩了两个。
女子道:“犯不着你说的荣损与具,你若反悔了,即刻就可走。”
唐中权一条顶天的壮汉,嘴仗哪能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对手,没几句败下阵来。口中支支吾吾,纵有千条万言大道理,此刻也已说不出嘴。
唐中权一家除了他,亦只剩下唐紫苑。唐紫苑虽不关心唐家存亡,此刻却也已看不下去。她也不去和女子斗嘴,只和唐中权说道:“伯叔,你自能问心无愧,又何必听一只狂犬乱吠。”
女子横眉道:“唐紫苑你把话讲明白,谁是乱吠狂犬?”
唐紫苑嘟个嘴道:“谁接茬就是谁呗。”
女子道:“我是红了眼的狗,却总好过你这只没家的野狗。”
“够了,瑛儿。”另一壮年男子道:“中全一家无愧于唐家,你不该如此诘责。”
唐瑛道:“他的确无愧唐家,有愧的是我!”话讫,唐瑛将手中的白娟狠狠扔向壮年男子,脚下使力,头也不回的越墙回去。
那男子摇头道:“瑛儿年幼无知,无意冲撞,还望中全莫过于计较。”
唐中权叹道:“我岂会和她计较?我计较的是在场几十口人的生死。”
男子道:“生死有命,随他去吧。大伙都散了,还有一整天,赶紧想想还有什么可做的事。”
这无疑是让众人交代遗言。几十口人有哭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