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千里,就有八百里大山,连绵不绝,障天蔽日。一百四十余年之后,当蜀中大才子李白踏出西蜀,回首遥望这一片层峦叠嶂时,感慨出了千古名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唐家就落户在这绵绵群山之中。
唐家极度兴旺的时候,人丁有几百口之多。然而逃到了蜀中,却只剩下几十口人,且几乎都带有大大小小的外伤内伤。
他们害怕,害怕哪一天他们的仇家找上门。他们仇家,整个南江湖都会闻之丧胆。因为他们的仇家,本就是南江湖恶名昭著的散魂殿。
唐家的人都姓唐,但在几十个姓唐的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并不关心唐家的存亡,也不关心仇家是否找上门。
因为这一个两个人,她们的心早已被装得满满的,再容不下格外半点事情。
至少唐紫苑的心中,就只剩下孤渊笃。
她带着盖了秦二印章的信,踟蹰满志的踏出西川,踏上寻找孤渊笃的旅程。她带着秦二才回了唐门,就一个人走了。
秦二是谁?匹马闯江北的秦二公子。他纵横江湖,游戏红尘,过惯了灯红酒绿的日子,现如今却要一个人呆在阴暗的屋子里,每日泡在药水中。这种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好在唐紫苑去了没多久,就已回来。他的孤单日子,也终于结束了。
秦二扬起他懒洋洋的脸,问道:“你这么快就已找到了孤渊笃?”
“没有。”唐紫苑的语气中却是满怀的期待。
秦二捞着脑袋道:“你不找了?”
“不是。”唐紫苑的脸竟起了红晕。
秦二发现他果然不懂女人。他也不想懂女人,这岂非正是个好处?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这也是个恰到好处的选择。
在女人面前,永远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言多必失。
唐紫苑举着小拳头道:“他就要来了。”
他,当然指的是孤渊笃。
“他接了南通商行的镖,早早就已出发。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天就要到了。”
秦二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有人肯接替他的镖。自从唐紫苑走后,他就一直担心,唯恐孤渊笃不肯接镖。毕竟孤渊笃这个人,他一点也不了解,甚至连一次也没见过。
连一次也没见过,竟也敢放心找他。这足以证明黄独口中的孤渊笃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唐紫苑已回到了唐家,也守候在了秦二的身旁,秦二却依旧觉得孤单。因为,他和唐紫苑,实在没多少可说的言语。
唐紫苑的心早已插满了翅膀,此时已不知飞向了何处。也许在南通商行,也许已飞回了蜀中;至少,它是飞出了唐家。
蜀中的日头有些偏长,夜饭过了许多时,太阳依旧摇摇晃晃不肯落山。也不知是因为山太多,还是各自的心事太多。
望着日头冉冉降下,天地间终于迎来一丝黑幕,两人心头的焦虑似乎多了一分,也似乎少了一分。
夜色降临,一日便已过去。夜却是漫长的。
漫长的夜里,总有些别样的事。
唐家大院练武场里的大铜钟,兀然被人敲响。钟声可以静心,也是丧乱之音。
唐紫苑赶到练武场时,唐家的人已全到了那里,她果然依旧是最后一个。唐家几十口人寂寂悄悄,只等家主发话。
然而家主却一字都为发出。非但没有发出一个字来,简直来一点点声音也没有。
火把亮起时,火光照在唐家家主脸上。那纵横的老脸,竟仿佛已是一张死人的脸。但他终究是个活人,所以他摇了摇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