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看得入了迷,竟未听见唐中权说的话。只忽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猛回头一看,原来是唐中权拖着他的大药缸,将他拖到了大雄宝殿的门口。
再回头看时,场中烟尘弥漫,只隐约能瞧见恍恍惚惚的几十条人影在尘埃中穿梭。看阵仗,似乎在布阵。
抬头看时,家主林中鹫唐明偕已借势跳下树梢,身影隐没在无垠的尘埃中,看不见去向。而几十颗大树,东倒西歪,枝丫参差,早将鬼头七困在树头。
饶是鬼头七功夫厉害,谅他不懂五行之术,只怕等到天亮,也逃不出这小小的几十只树的树梢。
秦二虽看不清树下的情景,但还好他的耳朵尚在,至少能够听见。
只听一个男人道:“父亲,你……”听声音,似乎是唐中英。
“不必多言,老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声音肯定是林中鹫了。
秦二倒也能够猜个大概。林中鹫服了鬼头七的药,虽一时不打紧,终究久拖不起,毕竟他已年迈,体力不复当年。
阵中又多了几十个人的脚步声,看样子应该是外面的散魂殿追魂弟子察觉墙内有变,纷纷翻墙进了来。
一时间杀声四起,饶是秦二的耳朵再管用,此时此刻也不管用了。
奇怪的是,唐中权却无动于衷,既不上前帮忙,也不慌着逃跑,反而煞有兴致的和秦二待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场中的厮杀声。
秦二不解道:“你怎如此淡定。”
唐中权道:“我有其他任务。”
秦二道:“方才你欲言又止的,想必就是说的此吧。”
唐中权道:“不错。”他口中虽说着说,手指却掐来掐去,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秦二自然也瞧见了他的这番举动,忽然放声大笑,道:“你的任务,想必就是在此操纵大阵变化。”
“不错。”话音刚落,忽然向左一跳,拍了拍门,又朝右跳去,跺了跺脚。
只见岑岑落落的树枝,全然变换了几个方向,树头一阵摇晃,最终停在了原来的那方。
秦二笑道:“只怕鬼头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原本已找对了方向。”
唐中权道:“这个方法只适合对付聪明人。”
秦二道:“他很不幸正是一个聪明人。”
世上的聪明人,岂非比傻子更傻,比笨蛋更笨?
却不料忽然有人在背后发笑,笑声一阵高过一阵,直笑得两人耳膜生痛。唐中权急回头看去,竟然是鬼头七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两人身后。
鬼头七,七是他的行号,鬼头想必是他的称谓。鬼头,那一定是个极其丑陋,或者凶神恶煞的人了。
但鬼头七不是,相反,她生得娉娉婷婷,身姿绰约,面如桃花三月春,神似洛水妃子样。这绝代之模样,倘若放在宫中,可想而知是一代妖妃,祸国殃民。劝君治国么?从她的行事看来,似乎不怎么可能。
任谁也想不到,赫赫凶名的鬼头七,原来竟是一代绝色。
秦二和唐中权的眼睛,只怕已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了。
鬼头七笑道:“莫非认不得我了?”
唐中权喉头翻滚,早丧失了说话的功能。唯有秦二勉强镇定,道:“本就认不得。”
鬼头七也不怒,吃吃笑道:“此刻不就认得了么。”
她身上的黑袍,不知何时已少了一件,露出那温婉洁白,比世上任何一块玉都完美的香肩。
她的手已搭在唐中权的胸口,唐中权眼神呆滞,口角留涎,活像一只登徒浪子。唐中权是这种人么?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