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接到差遣,飞速走向龙一笑。牛头手执钢叉在前,马面捧着枷锁镣铐断后。到了跟前,牛头搜身卸下龙一笑腰际藏掖的匕首,这边,马面将枷锁镣铐给龙一笑戴上。
鳍背老者紧随牛头、马面出了阎罗殿,安慰龙一笑,叫他不要害怕。还说龙一笑印堂色明,中正、神庭二处腧穴色暗,是时运停滞之相,应该相时而动。
然后,鳍背老者塞给龙一笑一沓钞票,说法尨喜欢这个,留待他打发法尨。转而,又给二鬼一番赔笑交代,二鬼拍胸允诺。
牛头单手用叉,挑开前头地下铁闸,鳍背老者这才止步,目送二鬼押解龙一笑钻进一条倾斜昏冥的地道。
黑暗中突然燃起一团火焰,打身后由远而近,飞过龙一笑耳际,然后一直飘曳在他的斜前方。
那团火焰离龙一笑脑门不过四五尺距离,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不断起伏,拳头大小,时明时暗,如一种彼岸引导,又如一袭武力威慑,那是马面手执的鬼头火把。
龙一笑明知那是鬼火,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一条幽长潮湿的海底隧道。这隧道穿越十八层地狱,一直通往一个神秘的小岛。
先是下坡,后又上坡,曲折坑洼,甚是难行。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程,直消熬约莫一夜,终于走到地道尽头。
在这条地道尽头,有一个道口,道口旁侧,有几间小屋,其中一间,有好几团鬼火在室内不时游荡,不甚光亮。
这间石屋是鬼卒值班室,空间狭小不说,还经年阴冷窒闷。作为冤枉井监狱长,法尨早有改建装修之意,打了三次报告,阎君推说国库空虚,迟迟不予核批。
“法队,又给你送来一个冤大头,请你接收。”
牛头给龙一笑卸去枷锁镣铐,然后,十分客气地将一个本子递给正在喝酒的恶鬼,要其签字接收。
“二位快坐,不要急,来,咱们先喝几盅薄酒暖身解乏再说。我说小子们,快去给你们两位大爷拿餐具。”见到牛头、马面,法尨以诚相待,十分热忱。
牛头、马面本也嗜酒,加之走了一夜路程,又困又累,真想喝些解乏。
只是往桌上那些菜肴一扫眼,登时失去了兴趣,因而推辞道:“谢了法队,我们当差期间不准饮酒,不像法队您这么任性。”
“也好,那我就不虚让你们了,下次去冥都,我们去吃大餐。”
这说话干脆的值班队长正是残害若红的恶僧法尨。昨天早上,吹灯庙里,龙一笑藏在柜子里时,透过柜门缝偷窥过他。
想到若红被他害成那样,龙一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再一瞟他跟前那几道菜,龙一笑眼珠翻白,顿觉干哕。
法尨跟前一共六道菜,两凉四热。一道是凉拌生蛆,一道是醉蚯蚓,一道是干煸硬蜱,一道是清蒸蛔虫,一道是红烧蛴螬,一道是油炸灰指甲。
这里边,唯一一道有点人味的是油炸灰指甲,那些灰指甲多从阳世走私而来,冤枉井里那些民众身上也可以取来一些,不过嚼起来没有走私来的香脆可口。
恶心归恶心,这么多的菜,牛头、马面居然还嫌不够丰盛,这也足见阴司小吏生活多么奢靡堕落。
法尨也不管牛头、马面心里真实想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伴随“吱啦”响声,笑眯眯地咂摸几下嘴巴,颇为陶醉。
然后,吃几片灰指甲,又抓一小撮生蛆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一阵,这才扭过身形,在交接表上签了字,证明已经收到来犯。
法尨斜挑醉眼打量着龙一笑,也不再用杯盏,扯起酒壶扬颈而饮,直到壶底朝上滴酒未剩,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拉到行刑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