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平静地从满是尘埃和污渍的破旧布衫里掏出一团粗麻布团。他一层一层掀开,老头儿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粗麻布团里面包着一把用深黑石块打磨成的匕首。
匕首很小,大概只有两寸长。刃上反着光,竟是极为锋利,整个匕身狭长,匕首头纤细握柄浑圆狭长,活像一只鸡腿,显得颇为滑稽怪异。
但汪老头没有像以往一样调笑挖苦他,老头儿睁开了双眼,细细盯着这把石匕。他似乎看到一个瘦弱的奴童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决定要磨刀杀人,或许那时候他才十来岁,或许更小,没有人知道。后来小奴童在幽暗的酒窖里找到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块,决心拿他磨刀。或许每天只有那么半柱香的时间,小奴童能够避开所有监工,避开所有其他的奴童,甚至避开形影不离的朋友,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石块对着石壁打磨,他的姿势认真而平静。
就像一条年幼的狼逐渐长出第一颗狼牙。
汪老头觉得有些口干,饮了一口酒,对这个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的少年由衷称赞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刀了。刀和剑相比,世人还是修士更多的都是迷恋后者,自古至今无数潇洒风流的剑士辈出,五百年前道门的掌教同样也是剑宗的宗主,号称千年剑气第一风流的谪仙太白,那是真正以剑道上三十四重天的千古奇才,一剑憾五岳的气象名载史册。除去最这耀目的剑宗谪仙,儒释道三宗剑道高手也是频出,每五十年南海都会举行名剑大会,天下剑客新芽雏凤大概也是一个甲子就涌现一批,剑道风流和崇剑风气可见一斑。相比茂密繁盛的剑林,刀宗一脉如同枯黄死田,自从佛宗姬虚念大师圆寂之后,刀宗更是凋零了百年,不说是圣人,就连上那十六重天的半步圣人都不出了,倒是俗世中江湖中人愈来愈多,刀宗也常被讽刺为世俗宗门,刀宗魁首更是悬空至今。天下百兵,如同山岳江海,都有各自运数命脉,俗世国度朝代和修行宗门的兴衰最是复杂晦涩,牵扯的命理天数太多,刀宗衰败,大概只能说天意如此了。小木鱼,你若有朝一日踏上修行,不去想那天才横出的剑宗,安心练到去拼一个刀宗魁首的位置坐一坐,也不赖嘛!要知道,刀比剑更直接,自然不够潇洒风流,但刀是人类最早的兵器,狩猎、杀人都得用刀。剑客一辈子都不一定杀过人,但刀客出鞘,必然是为了取人性命的,这个道理我看是再简单不过,但现在的修行界似乎是都快忘了。”
余牧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离他还太过遥远,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些细碎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饮了一会儿酒,突然说道:“小木鱼,今日离去之后,不必再回来。”
余牧抬起头,静静等着下文,汪老头浅笑道:“拿上这杀人刀,去宰了那人,随后就去这地下送死好了!你若是死于地下,我也不会给你收尸,你就当成了那成千上万个可怜奴童里的一个,做那供奉的滋补。你若是成了,自然脱胎换骨有滔天福泽,离开此地之后,你自可去东海诸个宗门拜师,也可去大唐游历求学,那时候天高海阔便任由你飞了。”
汪老头儿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羊皮卷轴,交给了余牧。
“这是老夫的百世书,我修的是诸子百家里毫不出名的轮回宗,千年之前就已没落,如今世上除了我之外,大概也只有数个当年的师兄弟也在这尘世之中不停结印了。卷中开篇有我宗门的心法,不过不是什么高深值钱的道藏,差不多也就够你延年益寿强健身骨的作用,后面就是老夫结印两千三百年至今的每世每印的见闻与心得,你日后有时间可细读一遍。”
余牧接过卷轴,他不知道老头儿为何像交待临终之事一样,他懵懵懂懂地想起老头儿整天叨唠的命数,他想,大概汪老头和自己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