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阅读里面的藏书?”
张指玄笑道:“当然可以,但是不可带书出楼,这是规矩。至于读书这事,如今的修行界已经不似千百年前的那个世界了,所有人都想着横练神识体魄,修习神巧的法术,只为了攀升境界壮大实力,不过毕竟,修行者也是人,世间凡夫俗子为了权利能做出无数骇人听闻的事情,其实能力更大的修士所做的,在我看来只是更加丑陋而已。若你日后能多毒几本这楼中藏书,虽说可能也没法让你攀升个一境二天,但是对于你的眼界心性必将受益匪浅。”
少年收回视线,看着那个神色平和极为友善的素衫青年说道:“师兄放心,我曾经一直生活在不见天光的地下,我最渴望和想做的就是认识这个世界,曾经有一个老头,给我讲过很多这世上的故事,也教了我几百个常用的文字,无人的时候我便自己拿着石子在地上写字……我觉得我是会喜欢读书的。”
张指玄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道:“那就好。”
少年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似乎想说些什么,青年突然迈步示意进楼,于是少年低头看着腰间那个不显眼的漆黑葫芦陷入沉默。
张指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葫芦能载酒水不漏,渴时引用那就是好葫芦,葫芦上刻篆的古字我也认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详,那么你背负的东西,谁又能说就是人世间的灾厄啊?过往的历史毕竟都归于过往,你不是那些过去,你是一个活在当下放眼未来的少年郎余牧,那么向前看就可以了。你手上缠着佛子惊禅的手持菩提子,肩上盘着一缕青天之下最为刚正的浩然气,你看那两个人都对你抱着某种信心,那你自己千万不要灰心。”
那个青年转过身,阳光洒在那张俊逸的脸上,温和地目光望着少年那双重瞳露出微笑。
“况且你还是我的师弟啊。”
少年怔怔看着青年,重重点头,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随后师兄弟一起登楼。
——
主山之上有一座破旧的道观,道观门口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刻有指玄观三个字,院里杂草丛生。
道观里某间简陋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张东海看着眼前人,平静地饮了三杯酒,笑着说道:“真不曾知,大唐的赫赫国威已经伸手到我道门宗地之中,张某佩服。”
一个鬓角微霜气势不凡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观主,过了许久才泛起一丝微笑,平静地问道:“那么不知张观主是否给我大唐这个颜面?”
张东海置若罔闻,反问道:“苏天关觉得他很好,你们大唐天子和朝廷对我道门一向偏见冷淡,但是那位跛足书生的看法应该对龙椅上那位还算重要?”
中年人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或许如此,苏先生是神仙人物,陛下对其如何,我王某只是圣上的殿前卒而已,就不清楚了。”
观主略带讥讽地说道:“噢?大唐第一武夫王演巢现在已经成为朝中的边缘人物了?你这身游鱼青蟒服上的蛟蟒爪上可比起去年冬天在江南道上风雪湖大桃树前见面时又多了一指。”
王演巢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和骄傲,“大唐早已没有异姓王多年,如今我王某以一介武人身份封公,早已封无可封,开疆拓土之下,大概只有这四爪青蟒才能体现陛下对王某的厚爱。”
张东海侧着身,一只手提起桌边已经烧开的瓷壶,往桌上那只内壁铺满新鲜茶泥的茶壶里冲倒进去。
“葬世古意,出世不详,修行界晦涩的隐史,不足道哉。”
王演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高居云端的修士可以不在意,奔走疲乏于尘世的凡夫俗子不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