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玄山主峰沿着陡峭耸立的石崖山壁,鬼斧神工般雕凿有七十二楼,除却主峰道场边上的侍剑楼和闻道楼之外,其余七十座凡人眼中犹如仙家洞府的靛蓝阁楼全部依山而立几近悬空。
主峰悬崖峭壁上修筑的青石栈道上,头戴纶巾气质出尘的男子手持一柄晶莹剔透的玉骨扇,男人笑道:“指玄洞天,名不虚传,贾某大开眼界。”
道袍上的油渍又多了几分,活像个庄稼汉的道门观主张东海紧了紧道袍外随意披着的一条老旧皮裘,微眯着双眼轻声道:“一砖一瓦都是铜钱,每一栋巍峨楼府都是砖石瓦木搭建而成,只有凡夫俗子觉得三教九流的洞天福地全是餐风饮露居住仙台楼殿的仙人,也只有我们这些修士又时常幻想着在一方水土为柴米油盐踌躇奔走的凡夫日子,当年苏小先生在风雪湖前感叹过一句两界相思不相通,大概便是如此罢。”
那俊逸出尘丰神俊朗的男子看着张东海道:“浩瀚五洲四海不去说,仅是偌大的东海东洲之内,观主算是既相思又相通者之一了吧?”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但儒家苏先生和犬子肯定算。”任由山谷间寒风拂面的裹裘汉子开怀笑道:“这个世界对有些人而言总是显得太小了。”
那纶巾男子转头说道:“王芊华仙姑,不知有何高见?”
二人身后那位一身劲翠衣裳的女子闻言莞尔一笑,女子身上绫罗随风飘扬,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风情。相比纶巾男子与指玄观观主的高谈阔论神采飞扬,这名出自九流符箓道的貌美女子一路上这位来自符箓道的仙家道姑沉默不语显得颇为寂寥。女子轻声说道:“世间两界,天上地下,除却苍穹之上真正的此山之外者,我辈不论修行与否,皆只是碌碌于世。儒门大师兄境界高深一身浩然正气名扬天下,佛门惊禅同样孤身泛舟于碧落黄泉之中为万世亡魂超度。往前说去,十多年前更有东海大陆江南道上籍籍无名的私塾教授,一生淡泊无闻,然而教出了如今东海各路诸侯国内无数朝中能臣名相,那位圣人死后风雪湖畔生出那颗旷古绝今的大桃树,这等事迹如何就比不上五百年前的谪仙太白了?”
纶巾男子长叹道:“风雪先生之名讳至今震撼世间,不过寥寥数年光景,如今东海诸国国运皆昌盛,如此隐世无名的圣人风骨,着实震撼我辈心扉,儒家自古至今多出圣人,我贾琰佩服。”
那个庄稼汉子突然沉默,他望着远处山峰上某一座道门楼殿,思绪悠远。
纶巾男子又叹道:“风雪先生这等圣贤出自我东海,实为我东洲之幸。”
男人轻声道:“依我看来,那名死后事迹才流传世间五湖四海的风雪先生,并非是儒家之人,而且说不定不是如今世人流传的隐世圣人,更可能只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凡夫俗子。”
王芊华看着张东海笑着说道:“风雪先生依偎在江南鱼尾之乡,在风雪湖畔开设私塾教书,死后天地异变,一腔浩然气孕出风雪湖上耸入云端的参天大树。虽然生平事迹寥寥,但怎么看都是为万世开太平传世授业解惑的儒门至圣啊。”
这位符箓道的年轻女修士颇为隐晦地反驳了道门观主的观点。
中年男人平静说道:“可是这位先生死了至今不过十多年,儒门圣贤苑的功德林内至今未曾为风雪先生立神位。”
观主身后一男一女心中皆是一惊,仔细思索之下才发现观主所言非虚。那名为贾琰的俊逸男子咋舌道:“观主才智绝伦见微知著,贾某佩服,可倘若……倘若这风雪先生并非儒门圣人,为何儒家将风雪先生立祠塑金身至今礼拜?”
张东海双眼微眯,“这我就不知道哩。”
之后一路上观主似乎都丧失了聊天的兴致,身后奉着师门之命来到指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