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苍溟说中了这血滴子的人会一日日虚弱,当时夙潇只觉得这毒奇特。
可这几日同他一起,亲眼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额上时时沁着薄薄的汗,偏偏容色越发倾城。她才觉得可怖至极。
自那晚之后,她带着他又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两日,第三日找了一辆马车,出城之时看着那晚住过的客栈已是一片废墟,官府的人也只是潦草结案,只道伙计打翻烛台,烧了客栈,仿佛看不见那街道之上深深浅浅的马蹄印,看不见那些死状凄惨的人。
其实,她本想着,待他好点之后去找终古,可后来知道,他也是要去往大梁,夙潇想,他今次中毒,也算是为了自己,而今他越发不好,总的要向玉面要来解药,看他好了再离开。
他大多时间是不说话的,就像此时。轻阖着眼,旁边立着他的剑,他一手扣在剑身上,也不动作。
夙潇这般想着,那男子眼眸蓦地睁开,凤眸狭长,眸色冷然:“你不怕玉面追上来,我连累了你。”
夙潇轻声说:“我也要去大梁,我这一路可以陪着你的。你这几日似乎很不好,玉面来了,我也可以护着你。”
想了想,又说:“玉面的毒虽厉害,于我来说,却没有什么要紧。”
苍溟手指抚上额角,淡淡道:“随你。”
马车一路向北,本来已经停了的雪又簌簌的下着。夙潇裹着宽大的狐裘,整日整日的嗜睡。
有风进来,似乎是窗户被打开,她将身子缩了缩,迷迷糊糊的喊道:“哥哥……”
苍溟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脸上划过片刻的疑惑。
那女子没有醒来,他这几日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大约可以猜的到她的身份。
郢都夙寻怕是他的哥哥无疑。
他笑了笑,却是不曾想到那人那般紧张爱护的妹妹,竟是这样的。
嗯,大约是被保护的太好,没有沾染半分尘世的污浊。
他睨着女子有些单薄的身影,想不出夙寻此番让她一人独自前去大梁有何用意。
他本不知道那人为了杀他,竟会派来玉面,玉面……也罢,成全了她吧。却不曾料到,好好的一个局,竟让她给搅和了。
既是如此,总该弄清楚夙寻的一些事情。万万不能干扰了大局。
暗叹一声,打开马车车门,对着那雇来的车夫吩咐:“让上鸿今晚来见我吧。”
那本木讷沉默,眼神混浊的车夫,气势猛的拔高,眼中陡射出寒光,恭声道:“是,公子。”
苍溟将灯熄了,听着隔壁房间没有半分动静,他耳力很好,凝神细听,似乎有女子浅浅的呼吸传来。
窗门被扣了三下,他起身,披着薄衾开了房门。夜色寒凉,他却似无所觉一般,上鸿立在房门外,见他出来,压低声音,恭敬的行礼:“王。”
“进来说话。”
“查到夙寻此举的目的吗?”
“王,何故让我等去查那夙寻。他同我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苍溟冷冷的看着他,想起那桩秘闻,有些可笑:“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上鸿知晓此刻不应多问,只是回答:“我们的人来报,韩非十日前离开了郢都,看那行路的方向,应该是要去往阳翟。”
“夙寻离开这一年,楚国朝局一团乱,景氏,昭氏,屈氏斗的很厉害。此前王说景臣非庸人,我还有些不信,可这一年来,有多次朝局变动,其中都能看到景臣的手笔。”
上鸿又道:“按理说,他是景氏嫡子,应以家族荣辱为重。他曾经对夙寻有救命之恩,夙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