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启开的时候,夙潇正阖眼躺在榻上,眉微微蹙着,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唇畔几许颜色淡薄。
夙寻看着,只觉得自己心中被什么击了一下,漫开丝丝缕缕的痛楚。
他回身向着步清寒颔首:“多谢少夫人这些时日对潇潇的照料,夙寻感激不尽。”
步清寒语调轻柔:“令尹大人不必谢我,潇潇这些时日住这儿,有她陪着我,说说话,我也是高兴的。”
夙寻正色道:“潇潇伤在大梁,少夫人一番照料,夙寻自是铭记于心。”
步清寒笑着摇头,看他神色不虞,也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夙寻今日来时,可巧亦痕君不在府上,夙潇住在步清寒的院落,按理说,夙寻本是不能进去的,可那少夫人却亲自领着夙寻进了来,对他轻笑:“令尹大人何妨在乎这些虚礼。潇潇日日盼着你来,今日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夙寻站在一旁,看着夙潇躺在榻上,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到来。
他看着自己有些皱的袍角,伸手将那褶皱一一抚平,坐在她旁边,才无奈的叹息:“才离开我几天,就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啊!”
夙寻伸手抚上她的额角,眸底一寸寸沁出华光,有些许无奈:“每次我来,你都是睡着,你自小便瞌睡多点,大多时间都在睡,也不知你怎样练的那一手好剑。那少夫人说你日日盼着我来,我今日来了,你却还要睡吗?”
夙潇不安的动了动,也不见转醒的迹象。
夙寻嘴角几丝戏谑,俯首在她耳畔低低唤:“潇潇?”
夙潇在梦中仿佛一惊,迷迷蒙蒙的睁眼,看着眼前之人,也不说话,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过了半晌,才不确定的喊了声:“哥哥?”
夙寻抚上她的眼角,声音低沉:“是,我来了。”
夙潇这才反应过来一般,睁大眼睛看着他,待的看清楚了,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夙潇尾音已经带了隐隐的哭音:“哥哥,我,我好想你。”
夙寻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心中有根弦轻轻挣断,这么多年,他鲜少见她这样的情绪,就算是自己离开一年,回来时她也没有这样的情绪,眸底雾气氤氲,可眼神纯稚如孩童,抱着自己的手有些纤细,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想起她被人所伤,终古又折辱在大梁的王宫,只觉得自己胸中一瞬间漫出滔天的怒气。
他压下心底那股暴戾,拥着她轻笑问:“都多大了,怎么还同几年前一样?”
夙潇抬起头,幽幽盯着他看,夙寻看着那眸底血色纹络艳灼,他只那样看着,便觉得心下某处烫的厉害,他伸手掩上她的眼睛,语调有丝喑哑:“你可莫要再这样盯着我看了。”
夙潇偏过头,刚才的情绪已经平复,她声音闷闷的:“我看看你也不成吗?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你这次来,不会耽搁什么事情吗?景臣上次便说的很严重。你是令尹,肯定有很多事情,之前在长符,你便日日有很多事情。”
夙寻失笑:“哪里就有这么多的话了?你见了我就只能说这些吗?”
夙潇看着他眉眼间几丝倦意,有些难过:“你这一路一定赶的很急,我之前被别人刺了一剑,你一定很难过吧?不过那一剑如今已经好了,广白的医术很好,已经看不出疤痕了。”
夙寻默了半晌,才道:“你若还知道我会难过,就应该好好的护着自己,你自己怎么说的,你这样的剑术还能被人伤了,也委实丢人。”
夙潇不再说话了。
夙寻又道:“你一旦受伤,便尤其的严重,我可给你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