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所里抓了几个打麻将的社会闲散人员,我开车送他们到拘留所执行拘留,等办完执行手续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一起送押的同事商量后决定第二天再回所里,然后就各回各家了。
我家里边没人,女朋友苗苗是一所小学的老师,我给她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学校开会,要晚点才能下班,于是约好等她下班一起吃饭。
局里的拘留所建在郊区的山上,离城区还有大概20多分钟的车程。从山上俯瞰下去,可以看见整座城市。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城里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在城市的上空总是笼着一层灰,因此这夜景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反而看着让人觉得气闷。时间早也不早,晚也不晚的,我把车挂进空档,踩着刹车,在盘山路上慢慢的溜着,觉得百无聊赖。
转过一道山坳,我瞄见路边猫着一个人,黑乎乎的一团。车的灯光一扫,像是一个老头儿。那人看见有车来,急忙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想搭顺风车。
这地段儿前后都没有人家,开车到城区虽然只需要上十分钟,但是步行却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把车滑过去,看清果然是一个老头儿,胡子雪白,看样子年纪起码得有七八十岁了。那老头儿脚边放着一个硕大的旅行箱,站在扑扑的灰尘里,用手挡着我车灯的光。
我摇下车窗,问道:“老人家,是要下山吗?”
那老头儿见问,急忙答道:“嗯呐嗯呐,小师傅可以捎我一下不?”听口音是北方人。
山上晚上的风特别大,湿气也重,那老头儿站在路边,想必是已经冻得够呛。
我笑道:“当然可以。上来吧。”
老头儿连忙一迭声的叫着谢谢,一边弯腰拎起地上的箱子,从车头绕过来上车。箱子里丁零当啷的一阵乱响,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些什么零碎在里面。
老头儿避过灯光,这才看清楚我开的是警车,脸上的表情就愣了一愣,随即满面堆笑地道:“哎哟!是位警察小同志啊,警察同志好啊!警察同志您真是这个!”一边伸了一根大拇指翘起。
我笑笑:“不用客气啦。上车上车!”
“嗯呐嗯呐。”老头儿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箱子放到后排座椅上,然后手忙脚乱的爬上副驾驶座来。
老头儿看来在路边站了不短的时间了,白胡子冻得抖抖的,上唇上挂着清亮亮的两汪鼻涕。
我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一边打开了暖风,随口问道:“您到哪儿呢?”
老头儿接过面巾纸把鼻涕擦干净了,又擦了擦手脸,嘴里应道:“客运中心,客运中心。大兄弟您真是热心人儿呐!谢谢!谢谢!”
“听口音,您是北方人?”
“嗯呐嗯呐,东北的。”
“都这个时候了,您在这山上干嘛呢?”
“哎呀,不瞒大兄弟您说。我呀,做小买卖的。就十里八乡,走村串户的收些老旧玩意儿,转手倒腾倒腾,混口吃喝。这不,地儿头不熟,耽误了日头,就捉摸着能不能搭个顺风车下山。这不,就遇见大兄弟您了。”老头儿看来确实是跑江湖惯了的,讲起话来嘴里顺溜,上了车也不拘谨,遇人自带三分熟。
倒腾古玩的!古玩文物买卖国家虽然并不是全面禁止,但是却有很严格的法律规定。其实玩儿古玩的大多游走在法律边缘,很难说谁个干净,谁个不干净。因此听老头儿自己一介绍,我的心里就顿了一下。这老头儿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本来就不正常,干的又是一个敏感行业,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老头儿莫不是盗墓的?
我着意瞟了一眼他放在后座的箱子。那箱子是一只大号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