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号。
桨帆船们利用一次潮水将战舰拖出泥滩,水手们解开拖曳的绳索,潜水员潜入船底,查看搁浅造成的损伤。泥滩刮掉了一部分船底防蛀的涂层,损失轻微。
舰队水兵登陆,占领珠江主航道南岸的河南岛(海珠区),依托几处村镇,建立临时锚地和物资储备营地。
伯伦希尔和休伯利安两艘巡洋舰以触礁中创为代价,支援陆战队攻陷猎德炮台,两艘战舰暂时失去战斗力,退出战列,靠岸维修。
陆战队可以独自占领敌军炮台,但损失一定不会小,守序宁可拼着战舰受伤去减少士兵伤亡,几大块船板与士兵的生命比起来,根本不是个问题。
参谋们在旗舰甲板上跑上跑下,或是通过信号旗,或是通过传令兵,将命令传递到各个部队。
兰钦怀着有些忐忑的心理,登上了凌卫号。
值日官客气地将依然身穿鞑靼官服的兰钦引到船尾的司令舱。
复杂的情绪在见到守序的那一刻全浮上心头,泪水从兰钦眼中喷涌而出。
守序亲手递给他一杯清茶,温语道:“东流县一别,转眼已是16年,辛苦了。”
兰钦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当初我是真没想到需要忍16年,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就与周鹿卿一起去台北了。”
顺治朝汉人做官十分凶险,各种结党案层出不穷,东林和阉党余孽,北人与南人党,御史科道,一批批被逮拿下狱,其实都是满洲贵族打压汉官的政治手段,罗织罪名穷治其罪,无聊得很,不过是给满洲统治打下基调。
兰钦在历次运动中明哲保身,实属不易,他在鞑靼人朝廷中的门路是钱谦益给引荐的漕运总督蔡士英。
老钱在江南到处联络绿营,如张天禄、马进宝等部,都有首鼠两端的观望之举。钱谦益与孙可望、李定国、郑成功有比较固定的联系,这些事几乎是半公开的,老钱自己在监狱中写的诗也不避讳,全靠柳如是在监狱外转圜,有蔡士英、马国柱、佟国器等汉军旗封疆大吏遮掩,不然他早就完蛋了。
南洋与很多鞑靼上层人士有商业往来,但那些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生意,官场上只有通过钱谦益等人帮忙才能打入一些基层官位。
兰钦在敌营16年,于波谲云诡的顺治朝中做到广州海防同知,这其中的艰辛与凶险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守序捧上一套明朝四品官服,带着歉意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请原谅,由于关系到人事平衡问题,我不能马上给你太高的官,职位你可以随便挑,中书省、六部或是外放,都可以。不要着急,位置多的是,很快你就会追上周鹿卿。”
兰钦摇摇头,“我不习惯中央的衙门,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与手下这帮兄弟们在一起。”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任职?”
兰钦转着茶杯,“广州克复就在眼前,想必很快就会进军周边省份,我想去赣州。”
守序犹豫着道:“赣州是岭北重镇,南北交通要道,恐怕会比较危险。”
“过去的16年,我每天都在危险中度过。”兰钦的眼神非常坚定,语气却又十分淡然。
守序心头一软,“我答应你。”他转身走到桌边,刷刷写下手令。
“拿着去找联勤部,他们会给你1000杆步枪,先让你的兵熟悉武器,赣州的事,我们打下广州后再详谈。”
兰钦接过手令,“广州离徽州很远,但没有人可以挡住我回家的路。”
“肯定的。”
守序与兰钦握手,一路将他送出战舰。
兰钦的部队交出